第九章 线索(第4/6页)

“是的,因为没有人特别去注意,也不能明确指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应该很久了。”

“那么,当事人百合枝有没有说什么呢?”

小田切巡查部长好像等不及了。

“早上百合枝曾在公司露过面,但是后来有事回去了,一直没回来。我留下富田君在那里等着。”

富田是个年轻的刑警。

“当时仓桥在吗?”

小田切问飞田。

“是的,他一直在公司里,但是我觉得在那个女人没找到之前还是不要惊动他为好,所以我也没有向他问这件事,只是若无其事地问一些别的事情。”

这时候,中川身边的电话铃响了,原来是留在丹野钢材等待百合枝的富田刑警打来的。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富田的声音很紧张。

“我们打电话到她去谈生意的铁工所问,对方说她11点左右办完事就走了。但她并末回丹野钢材。铁工所在井屁那个地方,不论坐电车或乘汽车,只要一个钟头就到了,早就该回来了。”

“公司方面没有说什么?”

“他们只说很奇怪而已,仓桥说大概又去别的地方吧。我现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糟了!这一瞬间,中川想到百合枝会不会逃跑了。但是,飞田想到的是,调查百台枝与仓桥之间的关系只是今早的事,这之后,他去丹野钢材内部查访也是非常慎重,难道他们已察知我们的动向?

中川问清百合枝前往的地点,立即率领两位刑警急速赶去。飞田则再度前往丹野钢材。其他百合枝有可能去的地方也都布下了刑警。虽然如此,中川心里仍然像有某种预感似地出现一股焦虑的情绪。难以平静。

4

冬木和丹野怜子并肩站在博多港西公园的高台上。

这一阵子气候不太正常,盛夏中却连续好几个冷天,可能是有一股强大的台风正在缓慢接近的缘故吧。两侧有群山环抱的内海呈现一片灰蓝色,海浪很大,堤防上的树木被风吹得“嗖嗖”作响。冬木和怜子所站的展望台正好迎着海风,公园里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

“天气好的时候,从这里可以远眺泽山的岛。”

怜子凝视着海那一端的白云,自言自语地说着。

刚才冬木到SBC电视台约了怜子来这里,西公园离电视台只有l0分钟的车程。

怜子穿着蓝色的套装,衣角在风中飘动。她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单保望着她的背影,冬木不禁又想起了美那子。

“昨夜我偶然听一个人说起你的事,我不太相信。我想她可能在说谎……”冬木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着,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是生硬的,当然他也是考虑到怜子的反应。

“三年前,你之所以离开令兄搬出来独居。据说是因为一个很大的原因。”

怜子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把脸转过来。

“你在四国某地秘密生下一个小孩子。但是丹野却把出生才一个星期的婴儿用车子带走,并且不慎使婴儿闷死。——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的……”

怜子面向大海。重重地点点头。

“我想再多问一些,婴儿的死真的是过失吗?”

怜子想了想才说。

“我想是过失吧!”

怜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严重的过失。把一个出生才一个星期的婴儿丢在大太阳下的密闭的车子里。”

冬木试探性地说。

“当时车子停在树荫下。义浩——就是孩子的名字……睡得很熟,家兄打算买包香烟立刻回来,但是因为在店里遇到一位很久不见的亲戚,两人在附近咖啡屋一聊就是两钟头,等到家兄回到车上,才发现孩子脸色发紫……他立刻把孩于送到医院去,已经太迟了。”

怜子强忍着感情说出这些话,但泪水不断地流出来。

“老师说,有一阵子我曾为哥哥是否会故意害死孩子这个念头而感到烦恼,或许他假装忘记,狠心地把孩子死在车子里……我是不顾家兄反对才把孩子生下来的。家兄表面装做算了的样子,但心里却很生气。”

“你不能和孩子的父亲结婚吗?”

“我们曾打算结婚的。当时他仍在研究所念书,本来等研究生一毕业就立刻结婚,但是他意外地获得留美奖学金,必须到美国念一年书。我觉得再等一年也无妨,没想到他却因飞机失事而失踪了。不久之后我才发现已怀了他的孩子。”

“……”

“这件事我只有向哥哥老实说出来,因为双亲均已过世了,我有什么事都和哥哥商量。他知道后叫我把孩子打掉,因为我还年轻,拖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实在不妥当,再说,人死了也无法复生,他要我替自己打算。但是,当时我觉得如果把孩子生下来,也就等于他的再生,如果把孩子打掉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也就完全消失了……”“……”

“家兄也是为我的将来担心……但是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无法生育的男人,他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但我是一个女人,总是希望把孩子生下来。”

怜子说到这里,突然露出很凄凉的笑容。她的双颊上流满了泪水。

“这也是一种本能吧,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爱得深时,任何苦都愿意忍受,所以我愿意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

“最后哥哥也不管了。但是,在福冈我无法再待下去,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家兄使将我安排到松山去待产。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人,我也很理解。事故发生之后,由于我怀疑他是否早就有计划害死孩子,便不愿再和他一起住,于是才从家中搬离,自已在外面租房子。刚开始我既不打电话给他,更不想再和他见面,因为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的义浩。进而想起对他的怀疑……不过,一年、两年过去了。很奇怪的是对他的恨逐渐消失了,我原谅了家兄。并接受了是过失的事实。”

怜子用手指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现在确定令兄是过失了?”

“事实上,事故过后没多久,我就认定家兄是出于过失的。”

“——?”

“经过时间的冲淡,很自然地就相信是过失了。再怎样为了我的将来,我想家兄那个人也不可能会把婴儿给害死,而且他对这件事必然也抱着很大的内疚,他的内心也很痛苦。血浓于水,凡事必有真有假,当时不知道,但日久见人心,真得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人心是可以分辨的。”

“晤……”

“所以现在我和家兄之间一点儿也没有隔阂,我也常回家去看他——人就是这样,当他还活着的时候,常会想到他的不是,等到他死了……”怜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接不下去,她的脸上又布满了新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