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三个惨剧(第2/4页)

“柳君,我现在感到和那位国王同样的刺激和兴奋。我现在感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杀死的那种兴奋,在这种兴奋面前,酒、女人、赌博、所有的刺激和兴奋,都将失去魅力。杀人的凶手是谁,我也大体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杀人的方法,我的判断大概也不会有误。只是我不会轻易地被他杀死,我将在最后的时刻取得胜利。武器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柳君,我不想为了自卫而杀死那个凶手,自己下手杀人,不是我的爱好。”

“杀人的方法,你的判断大概没有错误。因为十年前千鹤井博土死去的时候,你也在这里,博士的死和这次两个人被害,都是死于心脏麻痹。”

“柳君,你为什么认为伯父的死是他杀呢?即使是他杀,难道你还能够将十年前化为灰烬埋在地下的伯父唤醒吗?你有什么证据吗?首先,对那次事件的追诉时效已经期满。”

“杀人罪的时效确实是十五年。人所制定的法律虽然有时效的规定,但上天的制裁是没有时效的。一个人对自己的力量尝到了甜头,他就会用同样的方法第二次、第三次去重复犯罪。到他醒悟到将要被最初认为帮助了自己的命运抛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为自己掘墓的人,终究是他自己本人。

“在这个家庭,经过了十年之后,又发生了第二位、第三位和博士同样的怪死事件,这能不引起世人的注意吗?真正犯人被逮捕,大概为时不远了。”

“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可是柳君,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过去我还没见过敢在我面前这样大夸海口的人。不久你就要在我的力最面前发抖的。到那个时候再跪倒在我的脚下乞求我的怜悯,就来不及了。到那时候就太晚了。”

“时间将会作出判断,谁将乞求谁的怜悯。但是,我的工作已接近尾声。我不想在这个家庭继续制造糖精和甘素了。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在走以前清理一下我的工作,同时也想让你看一下千鹤井家悲剧的结局。”

“真是惊人的自信!那好吧,在这两天以内我也解决一下给你看。后天下午一点我在餐厅将真正的犯人指给你看。”

“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后天下午一点我也将这次案件地真正罪犯的名字告诉你。”

麟太郎的两眼散发出鬼火般的光射向我的两眼。但我这次也决不示弱。他想干什么,我很清楚。这是一场殊死的决斗。

“你离开这里有处去吗?”

他忽然嘟囔着说。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那当然。不过,你的去处,国家会作出安排的。”

他的话太无礼了,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起身轻轻施礼,走出了他的房间。

这时,脸色苍白的佐和子正站在房门外边。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谈蓝色的裙子,具有一种青春的魅力,完全不象刚刚死去父亲和哥哥的样子。

“柳先生,我奶奶情况不好,一直在说胡话,体温将近30度……你来一下好吗?”

我跟在佐和子的后边走去。在走廊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低沉的呻吟声。

我猛然推门而人。老太太千鹤并园枝躺在床上,好象刚刚入睡的样子,前天晚上那种精神,完全从她的险上消失了。她那带有深深皱纹的黄色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显露着恐怖和惊慌的神态。我从她那急促的喘息声中,感到死神即将降临。她突然用右手抓挠着胸脯叫喊起来。

“看见了,看见了,般若,般若,壮一郎,香代子,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是麟太郎,是麟太郎写的计划,我没有下手,他也没有下手,绯纱子,绯纱子在哪儿?戴着般若能面吓唬我吗?抓我这个老婆子,太过分了,啊,风吹来了花香……

佐和子的脸色死人般的苍白。我也不禁战栗起来。千鹤井家过去的悲剧,—幕—慕地将秘密揭开。胜过男人的刚毅,不示弱助努力,都不过是徒劳的努力。她在梦中梦见了神灵和地狱。她也知道千鹤井博士死亡的真相又看到今天用同一种方法杀死两个人,这使她感到恐怖和悔恨。

不知什么时候贤吉来到室内,他站在一角注视着这边。

我用手模模老太太的额头,象烧红了的铁那么烫。

“奶奶,奶奶,您坚强些,是我,是佐和子。”

佐和子用全力摇晃着园枝,过了片刻园技睁开凹陷的双眼。

“我是在作梦,一个可怕的梦。我梦见绯纱子戴着般若能面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说我是杀害她父亲的仇人……我说这是误会,但她不听,还是追逐我。你是怎么啦,你今天去大冈病院了吗?”

她发现了我。

“去了,你听谁说的呀?”

“听麟太郎说的,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你寄人篱下干些什么呀。”

“奶奶。”

佐和子将她胳膊按了下去。

“我的行动也许有点不够谨慎,但是我几乎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可以说明博士的夫人实际上并没有疯。这件事你也不信道吗?”

园枝受到电击般地上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那布满皱纹的面庞虽然毫无生气,而她的双眼却发射出火一股的光芒。

“你给我出去,说这种话的人不要果在千鹤井家,我在死以前再也不想看到你的面孔。”

“我已经决定离开千鹤井家了。只是我和麟太郎先生还有一个约定。在后天下午一点钟揭露出这次事件的真正凶手。然后,我就离开这个家,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的这句话,使得佐和子比园枝更加谅愕,她那炯炯的双眼,紧紧地盯视着我。

“柳先生,你真的要走吗?可是你真的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差不多了,回头我要整理—下证据。贤吉君,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发现贤吉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是挂在这个门上的一张纸条。”

和昨天那纸条—样。这张纸条上用墨笔写着几个大字:

“第三个牺牲者”

佐和子和园枝也许不理解它的意义,可是看过昨天的挑战书,了解第二个悲剧的我,是能够理解这个挑战书的意义的。第三个牺牲者,不是佐和子,就是园枝。高木彬光是怎么说的——

我已经没有精神说话了,感到浑身都没有力气。我默默地离开屋子,来到院子里,站在发生第二个惨剧的断崖上边。

海风吹在疲倦的脸上,很是舒适。一望无际、静静起伏的东京湾的碧波,展现在眼前。安房北条的群山,在大海的背后描绘出柔和的曲线。

在夏日晚霞的上空高处.流动着的金黄色、红色、紫色的卷积云,告诉人们秋天已经来临。在海水的远处,连着缅甸、马来半岛和南方的群岛。这时我不禁想起战死在南方战场的几位有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