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杀(第2/2页)

波洛又沉默了片刻才问: “昨晚你家女主人有没有写信?”

“您说她上床以后?我想没有,先生。”

“但你不能确定?”

“先生,大厅的桌上已经有几封准备寄出去的信,我们关门之前都会先把信送走。但是那几封信白天就放在那里了。”

“一共有几封?”

“两三封吧——我不敢确定,先生。应该是三封。”

“你——或者厨师——总之寄信的人有没有注意收信人是谁?别怪我多嘴,这很重要。”

“信是我去寄的,先生。我看了最上面那封; 是寄给福特纳姆和玛森公司 [1] 的。另外两封我不知道。”

女仆的语气既认真又诚恳。

“你确定最多只有三封信?”

“是的,先生,完全肯定。”

波洛严肃地点点头,又踏上一层楼梯,然后问: “你应该知道你家女主人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吧?”

“噢,是的,先生,是医生开的药,朗恩医生。”

“安眠药放在什么地方?”

“女主人卧室的小橱柜里。”

波洛不再提问。他上了二楼,神情凝重。

他在楼梯口遇到了巴特尔。警司忧心忡忡,颇为烦恼。

“幸好你来了,波洛先生,这位是戴维森医生。”

医生和波洛握了手。他个头很高,神情忧郁。

“很不走运,”他说,“早来一两个小时的话,也许能抢救过来。”

“唔,”巴特尔说, “虽然这么说不太妥当——但我其实不怎么难过。她——好吧,她很有教养,我不知她为什么要杀夏塔纳,但她也许有她的正当理由。”

“其实她不一定能活到庭审的时候,”波洛说,“她患了重病。”

医生点头同意。

“你说得对。哎,也许这样最好。”

他走下楼梯。巴特尔跟在后面。

“等一等,医生。”

波洛按着卧室房门,低声问: “我可以进去吗?”

巴特尔转身点点头。 “没问题,我们都检查过了。”于是波洛走进去,关上门。

他走到床边,俯视死者安详的面容,心中深感不安。她的死,是为了拯救一个女孩远离死亡和屈辱的最后努力吗?——抑或意味着另一种更可怕的答案?

一定有证据。

突然,他低头开始检查尸体手臂上一小块深色的淤斑。不一会儿,他直起身,眼中浮现出猫一般精明的光芒,但凡了解他的人都认得那种表情。他迅速走出房间,下了楼。巴特尔和一名手下站在电话旁边。那位警员放下听筒说: “他还没回来,长官。”

巴特尔说: “是德斯帕。我一直在联络他。有一封盖了切尔西邮戳的信要给他。”

波洛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罗伯茨医生来之前吃过早餐吗?”

巴特尔瞠目结舌: “没有,我记得他说没吃早餐就赶来了。”

“那他现在一定在家。我们先联系他。”

“但是为什么?”

波洛已经匆匆开始拨号了。

“罗伯茨医生?接电话的是罗伯茨医生吗?是的,我是波洛。只问一个问题: 你认不认识洛里默太太的笔迹?”

“洛里默太太的笔迹?我——不,以前我没见过她的字。”

“谢谢。”

波洛立即放下听筒。

巴特尔瞪着他。

“你想到什么要紧事了,波洛先生?”他小声问。

波洛抓住他的手臂。

“听着,朋友,昨天我离开这里才几分钟,安妮·梅瑞迪斯就来了。我亲眼看到她上台阶,只是当时不太确定是她。安妮·梅瑞迪斯一走,洛里默太太就上床睡觉了。据女仆的印象,当时她没有写信。而基于某种理由——回头等我说明昨天来访的经过,你就明白了——我不相信在我来之前她就写好了那三封信。所以,究竟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信呢?”

“仆人睡了以后?”巴特尔提示说。

“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她根本没写过信。”

巴特尔吹了声口哨。“老天,你是指——”

电话尖啸起来。警员拿起听筒听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巴特尔。

“长官,奥康诺警员在德斯帕的住所汇报,德斯帕可能去了泰晤士河边的沃林福德。”

波洛又抓紧巴特尔的手臂。“快,朋友,我们也去沃林福德。不瞒你说,我放心不下。这案子可能还没结束。朋友,我再说一遍,那位小姐,她是个危险人物。”

[1] 伦敦知名的高级消费百货商店,始于一七○ 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