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我能去那块礁石上吗,维拉小姐?”

“为什么不让我游到那块礁石那边呢,维拉小姐?”

真讨厌,这个哭哭啼啼、被宠坏了的孩子!

要不是因为他,雨果应该很富有……应该和他爱的女人结婚……

雨果……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雨果一定就在她身边……不,他正在屋里等着她呢……

她向前挪了一步。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一阵冷风,烛火被吹得闪了几下,然后就熄灭了……

黑暗中,一阵恐惧突然向她袭来……

“别犯傻。”维拉暗暗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怕的,那四个人都在楼下,屋子里不会有别人了,也不可能有别人。这只是幻觉。”

但是那股气味,圣特里德尼克海滨沙滩的气味,却不可能是幻觉。

没错,屋里确实有人……

她听见响动,就在她站住仔细分辨声响的时候,一只冰凉湿冷的手一下子扼住她的喉咙。这只手湿漉漉的,散发着海的腥味……

3

维拉尖叫了一声,接着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哀号,声嘶力竭地呼救。

她没有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一把椅子被撞翻了,门开了,人们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来。她已经完全被恐惧淹没了。

直到门那边出现了跳跃的烛光,人们拥进屋子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天哪,怎么搞的?”

她全身颤抖,往前挪了一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板上。

昏迷中,她感到一个人朝她俯下身,她的头被抬了起来。有人大叫一声: “我的天哪,快看!”

她慢慢恢复了知觉,睁开眼,抬起头,看见几个人拿着蜡烛,正在检查什么东西。

天花板上悬着一条大水草,正来回摆动,碰到了她的脖子。这就是刚才那只从后面伸过来要掐死她的手,一只冰冷潮湿的死人手!

她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水草……原来是水草……是水草的气味……”她尖叫着。

她再一次感到晕眩和恶心。她的头也又一次被人使劲儿抬了起来。

仿佛过了很久,有人打算给她喝一些东西——有人把一只玻璃杯贴在她唇边——她闻到白兰地的气味。

就在她满心感激地准备一饮而尽时,突然打了一个寒战。脑子里的警铃突然大响。她坐起来,一把推开玻璃杯,不客气地问 :

“这是哪儿来的酒?”

回答她的是布洛尔。他愣了一下才回答 :

“是我从楼下拿来的。”

维拉喊道:

“我不喝这杯酒!”

几人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隆巴德笑了,赞叹道:

“好样的,维拉!你的警惕性真高,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还能想起来这个。我这就去给你拿一瓶没有开封的酒来。”说着,他离开了房 间。

维拉半信半疑地说:

“我好多了,只想喝水。”

阿姆斯特朗扶着她挣扎着站起身。她靠着医生,踉踉跄跄地走到洗脸池旁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凉水。

布洛尔愤愤不平地说:

“那杯白兰地根本没有问题。”

阿姆斯特朗问 :

“你怎么能肯定呢?”

布洛尔火药味十足地问 :

“你想说我会往酒里下毒,是吧?”

阿姆斯特朗说:

“我没有说你一定往酒里加了东西。当然你有可能这么干,但也没准儿有其他人在这瓶酒里下了毒,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

隆巴德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白兰地和开瓶器。他把封着的瓶口往维拉面前一伸,说:

“给,我亲爱的姑娘,原封没动的酒。”他撕掉瓶口的锡箔,打开瓶塞,说,“这幢别墅里储存了不少酒。欧文先生真是热情周到。”

维拉浑身发抖。隆巴德往医生举着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酒。

医生说: “你最好喝下这杯酒,维拉小姐,你受到了惊吓。”

维拉啜了一小口,脸上有了点儿血色。

隆巴德笑着说:

“那么,刚才又发生了一起未遂的杀人事件。”

维拉魂不守舍地问 :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这是预先安排好的,是吗?”

隆巴德点点头。

“他打算把你吓死!有的人真的会被吓死。是不是,医生?”

阿姆斯特朗狐疑地说:

“嗯,这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是一个年轻人,身体状况不错,没有心脏病,就不太可能被吓死。不过——”

他拿起布洛尔端来的酒,用手指蘸了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表情没有改变。他将信将疑地说: “嗯,尝起来没问题。”

布洛尔恼怒地一步跨过来,说:

“如果你觉得我打算干这种事,我现在就把你的狗头打烂。”

一杯白兰地下肚,维拉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清醒过来。她故意引开话题 :

“瓦格雷夫法官在哪儿?”

三个人面面相觑。

“奇怪,他应该和我们一起上来了。”布洛尔说,“怎么回事,医生?你是跟在我后面上来的。”

阿姆斯特朗说:

“我还以为他跟在我后面,不过,他上了年纪,会走得慢一些。”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一会儿。隆巴德说:

“这太奇怪了——”

布洛尔喊道:

“我们得赶快去找他。”

他向门口走去,其他人跟在后面,维拉走在最后。下楼梯的时候,阿姆斯特朗回过头说:

“当然,他也可能待在客厅里。”

他们穿过客厅。阿姆斯特朗大声喊着 :

“瓦格雷夫,瓦格雷夫,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阿姆斯特朗在小会客厅门口一下子僵立住。其他人一拥而上,站在他身后往小会客厅里张望。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瓦格雷夫法官坐在屋子另一头的高靠背椅上,身体两侧各摆了一只燃烧的蜡烛。最让这几个人感到害怕的是,法官头上戴着假发,身上裹着深红色的袍子……

阿姆斯特朗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过去。他独自朝着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法官走去,脚步踉跄,像喝醉了一样。

他走到法官面前,查看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的手碰了一下法官头上的假发,假发落在地板上,露出光秃秃的前额。法官前额正中有个红色的痕迹,正往下滴着什么……

阿姆斯特朗抬起法官的一只胳膊,摸摸他的脉搏,然后转过身来,语气沉重地说:

“他被人开枪打死了——”

布洛尔说:

“天哪——是那把左轮手枪?”

阿姆斯特朗的语气依然很沉重 :

“他的脑袋被射穿,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