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第4/17页)

“你没告诉我他就住在发现尸体的那条街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克拉克耸耸肩,“他好像没把自己当成你男朋友。”

“他那是在保护我。”西弗怀特厉声反驳道。

“你有什么可保护的?”克拉克问道。不过南希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音乐很响,头顶的天花板上装有音箱。当时播放的是首舞曲,节奏感很强。这让克拉克很头疼。她走到柜台那边,让服务员把音乐关小一点。服务员同意了,尽管有些不情愿。可关小后还是没什么明显效果。

“怎么了?我喜欢这个地方。”西弗怀特说。

“你喜欢板着面孔的服务生吗?”

“不,我喜欢这里的曲子。”西弗怀特越过杯子沿儿瞅了瞅克拉克,“索尔说我什么了?”

“就说你不是他女朋友。不过和他交谈让我很纳闷……”

“你们谈什么了?”

“诗人遇害当晚。”

“酒吧里有个疯子……”

“我指的不是索尔被袭击当晚,而是诗人被害那晚。你正打算去索尔那里买东西。所以你要么是在去的路上碰到尸体的,要么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的……”

“这有什么区别?”西弗怀特一边慢吞吞地说,一边低头看自己不断挪动的双脚,那双脚好像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事实上区别很大。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公寓吗?”

西弗怀特点点头。

“当时你说了句话……你说那句话时的样子……昨天我和索尔谈话后,一直在想你当时说话的样子。”

西弗怀特上当了。“我说的哪句话?”她问道,尽力显得不那么感兴趣。

“你告诉我们,‘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觉得大部分人说这句话时都会强调‘什么’,而你却强调的是‘看到’。这让我很纳闷。我怀疑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但又在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完全说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西弗怀特的双膝像活塞似的起伏着。

“我在想可能你当时走到索尔家门前,摁了摁门铃,等他开门。你知道他也在等你。可能你在那儿站了一小会儿,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也许你还打他手机了,结果他没接。”

“因为他被人刺伤了。”

克拉克缓缓点点头,“这么说你就站在他公寓外面,突然听到下面街上有声音。于是你走到拐角处看了看。”

然而,西弗怀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克拉克说,“你什么都没看见,但肯定听到什么声音了,对吧,南希?”

南希盯着她看了很长一会儿,然后转移了目光,喝了一小口咖啡热饮。她说话的时候,音乐刚好淹没了她的声音。

“我没听到你刚才说什么。”克拉克表示抱歉。

“我说没错。”

“你听到什么了吗?”

“一辆汽车的声音。车停了,然后……”她不说话了,抬起头盯着天花板,沉思着。最后,她又看了看克拉克,“一开始,我听到有人呻吟。我以为是哪个醉鬼不行了。他说话时声音含糊不清,不过可能是在讲俄语。这样总能说得通了,对吧?”她似乎急切希望克拉克能认同。因此,克拉克又点了点头。

“然后来了一辆汽车吗?”她追问道。

“车停下后,车门开了。我听到了砰砰声,之后就没声音了。”

“你怎么敢肯定那就是一辆汽车呢?”

“听着不像是辆货车或者卡车。”

“你没看一眼吗?”

“等我转过拐角时,车已经不见了。墙根处躺着一具尸体。”

“我这下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尖叫了,”克拉克说,“你以为那是索尔吗?”

“一开始我以为是索尔。不过等我离近一些,看到不是他。”

“你为什么没撒腿就跑呢?”

“那对夫妇到了。我是想离开呢,不过那个男的说我应该留下。假如我真逃走的话,对我不利,不是吗?他会告诉你们我长什么样子。”

“没错。”克拉克承认道,“你怎么会以为那可能是索尔呢?”

“做毒品生意的人很容易树敌。”

“比如?”

“在酒吧外面捅了他几刀的那个坏蛋。”

克拉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还有别的敌人吗?”

西弗怀特知道她什么目的,“你是不是在想也许是索尔的敌人错杀了那位诗人呢?”

“我不敢肯定。”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血迹一直延伸到多层停车场,说明不管杀害托多罗夫的人是谁,他肯定知道受害人不是索尔·古德耶尔。至于说那致命一击……哦,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但也不一定。西弗怀特说的完全正确——做毒品生意的人免不了树敌。或许她应该亲自跟索尔讲这句话,看他还有没有别的敌人。当然,他很可能不愿意说出自己敌人的名字,而只是暗自下决心报仇。她想象着索尔揉搓刀伤的情景,似乎想尽力抹掉那些痕迹。她想象着两个男孩子一起长大的情景,索尔和弟弟托德。他们的祖父死在了监狱里,父母离异。托德什么时候决定让哥哥放任自流的?索尔因此遭罪了吗?

“我能再喝一杯吗?”西弗怀特举起空杯子,问道。

“该你请客了。”克拉克提醒她。

“我没钱。”

克拉克叹了口气,递给她5英镑。“再给我要一杯卡布奇诺。”她说。

二十九

“他是个不容易就范的人。”特伦斯·布莱克曼说着,摆了摆手。

布莱克曼在爱丁堡市西区的威廉姆街上经营着一家现代艺术馆。艺术馆有两间房子,里面是白色的墙,木质地板上有些灰尘。布莱克曼的个子有5英尺高,瘦得皮包骨,略微有点小肚子,穿得很年轻,比实际年龄要小30到40岁,头发呈棕色,看着像是去高档发廊染过。他整过容,脸上的皮肤绷得很紧,表情不那么丰富。网上查到他是罗迪·丹霍姆的代理商。

“他现在人在哪里呢?”雷布思走到一个雕塑跟前问。那个雕塑看上去像是一大摞金属衣架。

“我估计可能在墨尔本吧,也有可能在香港。”

“今天这里展出他的作品了吗?”

“事实上有很多买家等着呢。有6名买家,价钱不是问题。”

“都是俄国佬吗?”雷布思猜测道。

布莱克曼凝视着他,“探长,不好意思。你为什么想见罗迪呢?”

“他一直在国会大厦做项目呢。”

“看来我们个个都担子不轻哪。”布莱克曼叹息道。

“丹霍姆先生需要录制一些东西。可负责录制的那个人却死了。”

“什么?”

“他叫查尔斯·里奥丹。”

“死了?”

“没错。发生了一场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