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与花粉(第2/3页)

都不相信也没什么。两人在为了生存所必须忍耐的世界之外相遇。两人是在脱离了尘世污浊生活的童话世界相遇的,是难能可贵的相遇。虽然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但自己却是坚信不移的。

如此无可取代的童话世界中的伙伴,却因这尘世的倾轧,突然失去了一个。

——必须报仇——木崎想。她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必须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这是来自童话世界的、对现实世界的复仇。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

即使不能达到目的,也要尽自己的力量追查犯人。以此作为真树死后的自己的精神支柱。

木崎根本没考虑自己这个外行究竟能做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条件优于警察,因为自己在中经管工作。

虽然无法证实及川真树和中经管是什么关系,但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筑地的餐馆“朝山”、大手町医学大厦诊疗所的“特约”,以及涩谷的餐馆“明白香”——在中经管消费“公款”的处所都遇到了真树,以及真树利用《星期日的午睡》一书勒索中经管殿冈,这些事实都说明在她死亡的背后肯定有中经管参与。

木崎对警察没有详谈这些情况,他打算利用这于己有利的条件,从丰经管内部弄清真相。

真树死后,中经管公司内部没有任何异样。殿冈、村中和佐田澄枝都坦然如故。最近,运送作为诱饵的钞票捆儿的工作也中止了。是死了一个接待职员无所谓,还是因为与死有关而缄口不言?或者是真的与真树没瓜葛?

木崎若无其事地打探了殿冈。

“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殿冈隔着浅色墨镜,目光敏锐地看着木崎。虽然眼镜颜色不探,但却遮掩了眼睛的神情。

“前些天您说过要给我介绍一位可靠的女人。”

“我说过吗?”眼镜后面的眼睛下意识地闪动一下,话语也索然无味。

“是的,您说过。我妻子跑了以后,开始时还尽情地享受了独身的自由,可近来有些感到疲倦了。”

“是嘛,所以想找个照料日常生活的女人啦。既能代替老婆,又不必尽责任……”

“有这种自私的奢望真不好意思,可自己又没那两下子,找不到。”

“好,明白了。近日给你介绍个好的。”殿冈满不在乎地说。从他的表情上什么也窺视不出来,中经管使用的接待职员很多,所以殿冈以前要介绍的那个女人不一定就是真树。并且,还不能断定真树是否就是中经管的接待职员。

原以为如果殿冈要‘介绍的女人’中包含真树,殿冈必定会表现出一点反应,所以略施小计想套出秘密。结果彻底失败了。

两天后,有一个人来到木崎家,看到这个在星期天突然来访的客人时。瞬间,木崎以为是及川真树的幽灵再现了。与真树太相似了。稍冷静下来后,发现此人比真树年轻。面部轮廓与真树酷似,但稍胖一些。看起来似乎比真树小七八岁。

“真对不起,突然打扰您。我是及川真树的妹妹,叫由树。”她在惊愕不已的木崎面前自我介绍道。

“啊,原来是及川小姐的妹妹,真没想到。”木崎慌乱地收捡了一下零乱不整的床铺,把客人让进了屋。

“一个人生活,弄得脏乱不堪。”自妻子离去后,木崎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招待年轻——而十分漂亮——的女性,他显得很兴奋。然而,临时地收拾一下,不可能一下子改变因独身生活欠规整的屋内状态。

“给您打过几次电话,但都不在,虽然自知不礼貌,还是登门拜访了。”对面坐着的由树道歉似地说。昨天夜里回来得很晚,今天早晨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几次电话铃响,但正在与睡魔的耍戏之中,没起来接。

“实在抱歉,一点也不知道及川小姐有一位您这样的妹妹。”

木崎重新将灼人的视线射向了由树,越看越象。只是没有真树脸庞上那产生于职业和生活的阴影。浑身上下溢发者青春和徤康的气息,并且十分富有性感。

见面后的寒暄话过后。木崎投去了探询来意的目光。

“听母亲说,姐姐在被害前曾向木崎先生求救了,我想直接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所以就不顾礼貌地来了。”说完,由树毫不怯懦地直盯着木崎。

“等等,您是说您姐姐是被害吗?现在可还没断定啊。”木崎反问由树道。

“姐姐是被害的。”

“凭什么断言呢?”

“姐姐有高山恐怖症。我到姐姐掉下去的地方看过了,她不可能到那种悬崖上去。即使是自杀,也不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高山恐怖症!”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可是您母亲并没说过呀。”

“母亲老糊涂了。加上因姐姐突然死去的震惊,根本想不起这些了。”

“姐姐遇难后,您为什么没去认尸?”

“我没在日本,作为半工半读的随员跟观光团到欧洲去了。对不起,忘介绍,我是东都大学的学生。”

“这么说您是在外地接到的通知?”

“是的,但因为是作为随员去的,中途说什么也没能回来。为了减轻一些姐姐担负的一家人的生活负担,我第一次出去工作。可外出时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不幸事件。”

“那么说,您家的生活和您的学费都由姐姐……”

“是的,姐夫死后本来就够苦了,可姐姐却又全部承担了母亲的生活和我的学费。”

真树为什么需要钱,原因已清楚了。

“姐姐是靠什么挣来您一家的生活费和您的学费,你知道吗?”

“只听说是夜间工作。”

“知道在那儿工作吗?”

“没听说过。姐姐好象不愿意说,所以……”

“您认为夜间工作的收入,除了抚养她自己的女儿,还能抚养母亲和支付您的学费吗?”

“我太卑鄙了。姐姐为我们忍受的屈屏,我大体上听说姐姐的收入与银座的第一号名演员的差不多。我也没往深想,只是一味地依靠着姐姐了。说起来,为了我们,姐姐不但把自己的身体零售了,而且连命都卖给了人家。”

“卖给谁了,您知道吗?”

“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想请教您。”

“您相信我吗?你姐姐向我求救可是我说的,我也许说了谎。”木崎想由树可能是从自己这儿开始查找犯人的。犯人是被害者——第一个发现者的例子并不少。

“姐姐以前曾说过,绘理可能要有一个幼儿园的好朋友。”

“幼儿园的朋友?”

“她说在幼儿园排队时与木崎先生挨着,并得到了亲切的照顾。”至此,木崎明白了由树为什么毫不怀疑地真接找自己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