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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把车弄——”他开腔道。我打断他。

“没用的。别的地方多得是。她用哪种香水?”

他愣了片刻,神色茫然。“噢——皇家吉勒雷恩,香水中的香槟,”他呆板地说,“以前也用过一款香奈儿。”

“你的那玩意儿是什么味道?”

“是种西普香水。檀木香的西普水。”

“那边的卧室里全是这味道,”我说,“我闻着像便宜货。不过我也不懂。”

“便宜?”他说,我的话刺痛了他的心,“天哪,便宜?一盎司我们要卖三十块呢。”

“好吧,那玩意儿闻着更像三块钱一加仑。”

他把手重重地放到膝盖上,摇摇头。“我是在谈钱,”他说,“五百块。立刻就能开支票。”

我任由他的话像跟粘了土的羽毛般打着旋飘落到地上。身后一个老头儿颤巍巍站起来,乏力地摸索着走出房间。

金斯利凝重地说:“我雇你是保护我,让丑闻远离我,有需要时,也保护我妻子。不怪你,但避免丑闻的机会已经完全错过。现在的问题是我妻子要丢脑袋。我不信她打死了莱弗瑞。不信,但我也说不出理由。一条都说不出。就是有这个信念。她甚至可能昨晚去了他家,这把枪甚至正是她的。但不能证明人是她杀的。对待别的东西她粗心大意,对待枪没准也一样。落到谁的手里都有可能。”

“那边的警察可不会挖空心思去抱你一样的信念,”我说,“要是之前跟我打交道的那位很能代表他们的作风,他们只会挑出头号嫌疑人,开始挥舞棍棒。等他们查看过情况,你太太一准儿是头号嫌疑人啊。”

他用力摩擦着手掌根。他的惨相带几分戏剧性,真正的悲惨往往如此。

“我陪你去趟莱弗瑞家吧,”我说,“一眼看去,现场简直太标准了。她留下了别人看她穿过的衣服,也许都能查到。她把枪落在楼梯上。会傻成那样,难以想象。”

“有点儿同情心吧。”他疲倦地说。

“但这些不能说明什么。”我说,“因为我们是从推测的角度看问题的,而冲动或仇恨驱使下犯了罪的人,直接干完就走了。我听到的一切都表明她是个鲁莽的蠢女人。现场的哪个环节都看不出人为设计的迹象。所有迹象都表明完全缺乏人为设计。不过就算那边没有一件东西指向你太太,警方也会把她跟莱弗瑞联系在一起。他们会调查他的背景,他的朋友,他的女人。查案过程中,你太太的名字必然会被提及。到时候,他们发现她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准会乐呵呵坐直身子,摩擦起满是老茧的手掌。他们当然还会查手枪的来路,要是枪是她的——”

他的手摸向椅子,在身旁找枪。

“不,”我说,“他们非拿到枪不可。马洛我兴许是个很机灵的家伙,就个人而言,也很喜欢你,但不能冒险去藏匿一把杀过人的手枪这样的关键性证物。我的一举一动,必须建立在你太太是明显的嫌疑人的基础之上,哪怕这种明显可能是误导人的。”

他又哼哼了几声,伸出拿着枪的大手。我接过枪,放了起来。随后我又拿出枪,说:“借下你的手帕。我不想用我的。我也许会被搜身。”

他递给我一条挺括的白色手帕,我小心地将手枪擦了个遍,放进口袋。我把手帕还给他。

“我的指纹不打紧,”我说,“但我不想你的也在上面。我能做的只有这个。回莱弗瑞家,原处放好枪,叫警察。配合他们工作,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必须老实交代。我在那儿干吗,为什么去的。最坏的情况是他们找到你妻子,证实人是她杀的。最好的情况是他们先我很多找到她,给我余地使尽浑身解数证明人不是她杀的,就是说,最终证实行凶者另有其人。你敢赌一把吗?”

他缓缓点头。他说:“好——五百块的赏金不变。证明克丽斯特尔没杀他就行。”

“这钱我没指望挣,”我说,“你现在可能也明白了。弗洛姆塞特小姐跟莱弗瑞熟吗?不上班的时候?”

他的脸抽筋似的绷紧了。他握起拳头重重砸在大腿上。他没说话。

“昨天早上我问她莱弗瑞住址的时候,她样子有点奇怪。”我说。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

“像留下了苦涩的回味,”我说,“像经历过破灭的爱情。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他的鼻孔微微颤动,进出的气息响了片刻。随后他放松下来,平静道:

“她——她跟他相当熟——一度。她这个姑娘,怎么高兴就怎么来。莱弗瑞吧,我猜,是个很有魅力的家伙——在女人眼里。”

“我必须跟她谈谈。”我说。

“为什么?”他简慢地问道。他脸颊上泛起一块块红晕。

“别管为什么。问各种人各种问题,是我的工作。”

“那跟她谈吧,”他别扭地说,“其实她认识阿尔默一家。她认识阿尔默的太太,自杀的那个。莱弗瑞也认识。那可能跟这件事有联系吗?”

“我不知道。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如果可以,我明天就娶她。”他生硬地说。

我点点头,站起来。我别转脑袋,目光扫过房间。这会儿屋里几乎空了。远端尽头,两个龙钟老朽还在打呼吹泡泡。软椅上的其他老头儿已摇摇晃晃离开,回到清醒时忙活的各种事务里去了。

“只有一件事,”我说,低头看着金斯利,“出了凶杀案不及时叫警察,他们就会抱有敌意。这次已经耽搁了,而且还会耽搁一阵。我打算赶去莱弗瑞家,就当是今天第一次拜访。我想只要不理会那个叫福尔布鲁克的女人,就能办成。”

“福尔布鲁克?”他几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谁他妈是——噢,对对,记起来了。”

“好啦,别记了。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们永远不会听到她啰里八嗦。她不是那种会自愿跟警察有任何来往的人。”

“我懂了。”他说。

“那就请你务必把事情处理好。受到盘问之后,你才能知道莱弗瑞死了,我才会获准跟你联系——他们知道的就这么多。别掉进陷阱。要是你上当了,我就没法查明真相了。得去蹲大狱。”

“你到了他家可以打我电话——在你叫警察前。”他明智地说道。

“我知道。不过称我的心还是别打吧。他们要做的头一桩事就是检查通话。而要是我从别的地方打给你,那我索性承认来这儿见过你得了。”

“懂了,”他又说了一遍,“放心交给我处理吧。”

我们握了握手。我离开了,他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