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第2/3页)

在检录处第三次催的时候,盛家涛有些顶不住压力,他以商量的口吻,问陈辛也,“要不去检录吧。裴砚今天可能——”

辛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的视线眺望校门口进到操场的水泥路方向,“他来了。”

盛家涛微微一愣。他和陈辛也在这站了大概有小半个钟头,陈辛也的表情基本可以算作没有,但就在这会,陈辛也脸上阒然呈现出一种强烈期待尘埃落定的必胜之喜。他神情自信、喜悦,又掺杂了种种复杂情绪,玄寒的眼底陡然混入一丝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方向。

盛家涛盲目地随着陈辛也的视线看向裴砚。裴砚和钟灿萍一起过来的,一边穿戴自己的号码牌,一边自然地走到他们的队伍里,裴砚走近了,就说,“对不起,因为一些不可抗原因,来晚了。”

钟灿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也别说有的没的了。赶紧比赛赢第一名才是硬道理。咱们班积分累计已经有38分了。只要多拿一个第一,咱们班这回就是运动会的积分第一的班级了。”

辛也看着裴砚,裴砚冲他很淡地笑了下:“走吧,检录去。”

“嗯。”

4X100上了赛道。裴砚在第一棒,辛也在最后一棒。两人之间,刚好就是一百米只差。

比赛即将开始,裴砚忽然回了头。他看着辛也,挥了挥手里的接力棒,作出必胜的姿势。

裴砚对于昨天后来的事情,一句都没有提。辛也一句都没有问。但这一个姿势,就好像对昨天的事情的一种回应,既让人能心口踏实了,又激得人再次为他心潮澎湃。

就在此时,裁判高喊:“各就各位——”

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看台上。

徐则厚和钟灿萍站在一起。钟灿萍推了推自己的镜框,眼眶温热。她望着四百米跑道上的少年,很轻的感慨,“可真好啊。”

徐则厚笑着的语气,“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年轻当然好。”

18班的第一棒第一个交棒。裴砚交完棒,随着惯性跑了两步,就朝终点的方向走。

钟灿萍继续说:“你从什么时候就觉得陈辛也是个可塑之才的?从前也不听你主动说起。”

徐则厚乐呵呵地笑:“有一次看到他抽屉里的书。那时候才高一,他已经把高中三年的物理书都学完了——怪不得他替考的生意好,他读高一,上至高三,下到初一,都能去替考。生意能不好么?”

18班第二棒完成交棒。18班照旧领先。看台上人声鼎沸,尤其从18班里传出来的高呼声,仿佛能把人淹没。

钟灿萍暗暗吃了一惊:“你早就知道他做这种事?”

“何止。高一我就想让他参加竞赛了。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兴趣。我甚至以为他最感兴趣的是解剖学。他身上老是有乱七八糟的伤痕,他还采集自己的血,我当时就以为他可能对物理兴趣一般般。不过我还是想试试,让他参加。还给他妈妈打过电话。”

18班第三棒交棒。陈辛也接到了接力棒。他仿佛腾空飞出,直冲向终点。

少年瘦削修长的身姿,在风中,快得让人眼睛都不敢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他的速度完全激起,恨不得跟着他一起跑。全校的呐喊在这一刻到达了一个顶点。

钟灿萍难以置信:“他妈妈?你还联系过他妈妈?说上话了吗?我最开始不明白情况的时候,给他妈妈打过电话,他妈只要一听我是班主任,就马上挂了我电话。你知道吗?他妈妈刚开始连自己儿子考上了之川三中都不知道……”

“呵。”

徐则厚不说话了。

他的视线注视着终点处。陈辛也第一个冲到终点,裴砚就在那里等他,手上还拿着两瓶水。两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默契。

全场沸腾。

因为这样的激情和速度。

但那两人似乎也没怎么在意。他们就好像只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似乎简单地聊了两句,但也不算热烈。就默契地走在一起,往成绩布告栏方向走。

钟灿萍想起裴砚的母亲给自己的电话,忍不住说:“原来我以为陈辛也的母亲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母亲之一了。现在看来,裴砚的家庭好像也没有我想象的太平。不过,今天裴砚妈妈给我打的电话,就挺正常的,大概就是说昨天和裴砚聊了聊,然后希望我多多关注,如果裴砚有什么情况,就联系她。”

徐则厚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点着根烟,才比较应景,他徐徐地说:“现在这样就挺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钟老师。”

钟灿萍看着那两个孩子,在心里轻轻地发出回声。

如此前途无量的少年,仿佛有取之不尽的力量。他们的故事充满了边缘性和传奇性,但作为老师,能够途径他们这样独一无二的人生,能够每天看到他们迸发出来的激情与天才,就好像自己都被点燃了,恨不得回到自己高中的时候。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运动会告一段落。运动会上的各种奇闻异事一下子也就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之前有关赵之舟和陈辛也之间的恩恩怨怨好像也就这么淡了。

校园论坛上偶尔还是会有陈辛也的帖子。有花痴的,也有质疑的。

只有物理竞赛辅导教室的氛围越来越严肃。尤其逼近市赛,之前陈学辉制定的选拔制度更是影响着大家每次考试结果出来的心理状态。

赵之舟较之平日话少了很多。也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也没有主动和陈辛也说过话。

陈辛也自然也不会和他主动说话。

陈学辉时不时就来他们一两回。确认这帮孩子的学习状态。辅导教室的灯也是暗得越来越晚,有时候离住宿同学熄灯时间只差十分钟了,教室里还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离开。

市里的几个对手学校这次实力都很强劲,徐则厚似乎也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也不像最初的时候,时不时和这帮孩子开开玩笑,调侃两句了。除了学生来讲评试卷,他也会抽出最重要的知识点,进行全班讲解。

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又一周的周五。

徐则厚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最后一次测试的试卷,语重心长地说:“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

底下的学生们静静凝望着徐则厚,有几个伤感些的,低着头不吭声。

徐则厚没有直接开始考试,他喝了口茶,慢慢开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话总是这么讲的。该来的总会来,该散的还得散。但是所有历经的过往,都会成为将来大家的铠甲。”

徐则厚说完,就开始分发试卷。江右其听得眼眶发热,他就喜欢徐则厚讲这些有的没的,就喜欢徐则厚的“鸡汤”教育。徐老师说话总是能特别戳他的点,让他有学习的动力,有不断向上攀登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