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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适应的,”汤姆说,“可不可以请你说说我们手上的案子?”

“好,”奥内答说,“我们手上有三起命案……”

“两起!”又是麦努斯,“目前莉斯贝思只是失踪。”

“三起命案,”奥内说,“年轻人,相信我。”

几位警察互望一眼。麦努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把话咽了回去。奥内继续往下说。“这三起命案间隔的天数是相同的,都有相同的仪式,就是切断肢体并在尸体上放罝装饰品。他切断被害人一根手指,然后给被客人一颗钻石做为补偿。顺带一提,补偿在这类残暴行为中是很常见的特征,凶手如果在严格的道德环境下长大,就会出现这种典型行为。也许这是你们可以追查的线索,因为现在的挪威家庭已经没什么道德了。”

没有人笑。奥内叹了口气,“这叫黑色幽默。我不是故意用讽刺的方式说话,用别的方式也许更能表达我的意思,只不过我不想让自己在这件案子还没开始调查之前,就被它给吞噬了。我建议你们也避免这样。总之,以这件案子来说,命案间隔和仪式手法显示出高度自制力和早期阶段。”

有人轻轻清了清喉咙。

“怎么了,哈利?”奥内说。

“被害人和地点的选择。”哈利说。

奥内用食指搓揉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哈利,你说得对。”会议桌上的人纷纷以探询的眼神彼此对望。

“什么说得对?”麦努斯大声问道。

“被害人和地点的选择显示情况正好相反,”奥内说,“凶手正快速进入失去自制力和随意挑选下手目标的阶段。”

“怎么说?”莫勒问。

哈利望着桌面,头也不抬地说:“第一件,卡米拉命案发生在她的独居公寓里,凶手进出公寓的时候被逮到或被认出来的风险很低,他可以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杀人和执行仪式。可是到了第二个被害人,他已经开始冒险了。他光天化日在住宅区绑架莉斯贝思,也许使用了汽车,而且他开的车显然有车牌。第三件命案,当然纯粹是碰运气,他选择的下手地点是办公室的女厕所。没错,那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是公司里还有很多人,他必须要很幸运才不会被逮到或至少不会被认出来。”

莫勒转头望向奥内,“这是结论吗?”

“我们没办法下任何结论,”奥内说,“顶多只能假设他是个整合良好的反社会者。我们不知道他是即将发疯,还是依然很有自制力。”

“那我们有什么希望吗?”

“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将会目睹一场连环大屠杀,但是我们也有机会逮到他,因为他会冒险。另一种可能,则是命案的间隔时间会拉长。如果是后者,经验告诉我们,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无法逮到他。你们自己选择哪一种。”

“可是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呢?”莫勒问。

“如果我相信那些满脑子统计数据的同行,我就会建议你们从尿床、虐待动物的人,以及强奸犯和纵火狂开始,尤其是纵火狂。可是我不相信他们的说法。而且很遗憾,我没有备用的目标,所以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奥内盖上马克笔笔帽。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气氛凝重。

汤姆跳了起来,“好吧,各位,我们有工作要做。首先,我要你们把到目前为止讯问过的人全都再讯问一遍,其次,我要你们去清查所有曾被定罪的杀人犯,我还要所有曾经犯下强奸和纵火的人的报告。”

哈利观察汤姆分派工作,注意到他办事效率高、有自信,遇到中肯、实际的反对意见时,能迅速反应而且手腕灵活,如果反对意见并不中肯,他会理智地进行决断。

门口上方的时钟显示九点十五分。今天还没正式开始,哈利就已经觉得能量被榨干,犹如一只垂垂老矣的公狮,有机会挑战狮王却缩在狮群后方。也许,他从来就没有领导狮群的雄心,况且目前局势已急转直下,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保持低调,希望有人能扔根骨头给他。

有人扔了根骨头给他,一根大骨头。

小讯问室的隔音效果让哈利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子里说话。

“我进口助听器。”矮胖男子说,伸手抚摸他的丝质领带。一枚素面黄金领带夹将领带别在白色衬衫上。

“助听器?”哈利复述,垂眼看着汤姆给他的讯问单。矮胖男子在讯问单姓名栏内填的是安德列·克劳森,职业栏填的是商人。

“你有听力问题吗?”克劳森问。哈利分辨不出这句讽刺是针对他,还是只是用挖苦的语气说说而已。

“嗯。所以你去哈勒、瑟恩及韦特立德律师事务所是谈助听器的事?”

“我只是想请他们评估一张代理合约,你的一个亲切的同事昨天下午已经拿走一份合约复印件了。”

“是这份吗?”哈利指了指档案夹。

“没错。”

“我刚刚看过,上面的签名和日期是两年前的,是要更新合约吗?”

“不是,我只是想确定我没有被骗。”

“现在才来确定?”

“亡羊补牢。”

“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律师?”

“有,可是他年纪大了。”克劳森微微一笑,金色填充物一闪即逝。他继续说道:“我请他们安排一次会面,介绍一下他们这家律师事务所能提供什么服务

“你是在周末前跟他们约好的,而且是一家专门讨债的律师事务所?”

“我跟律师谈过以后才知道,而且没谈多久外面就已一片混乱。”

“如果你是在找新的律师,那你一定去过许多律师事务所,”哈利说,“可以告诉我们有哪几家吗?”

哈利并未看着克劳森的脸,谎言不会在那里露出破绽。哈利一见到克劳森就知道,他是那种不会让面部表情显露想法的人。可能因为害羞,可能因为职业需要他摆出一张扑克脸,还可能因为过去所处的环境将自制力视为是重要的美德。因此,哈利留心其他信号,例如克劳森会不会又从大腿上举起手来抚摸领带。克劳森的手并未举起,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哈利,并不是紧盯着,而是半垂眼皮,像是觉得眼前这个情况不仅令他厌烦,而且有点冗长。

“我打过电话,大部分律师都想把会议安排在假期结束后。”克劳森说,“这家事务所很愿意配合客户的要求。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嫌疑?”

“每个人都有嫌疑。”哈利说。

“很公平。”克劳森说这句话带有标准的BBC口音。

“我注意到你有一点口音。”

“哦?这几年我到处旅行,说不定是这个原因。”

“你都去哪里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