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PRIDE(第3/16页)

我脚边一个踉跄。需要借助老妈力量找女朋友的麻烦终结者。要是让崇仔知道,一定会被嘲笑一辈子。

“等下,喂!”

我咆哮的同时,电话挂断了。推着婴儿车从我身边经过的年轻妈妈脚步突然加快。要从变态手中保护婴儿的母亲角色。我尽全力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有变化,沿着原路朝加油站折回。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一间一间地数起无家可归者的家。

区区数百米内,共有四十二间用棱角分明的方形箱子搭起的箱之家。

那些说日本和希腊不同的家伙,只要来池袋稍微散个步就可以了。

坐在加油站前的护栏上,一辆普锐斯出租车无声地停下。车门打开后走下的,是一个身穿动感十足的黑色喇叭裤与黑色短袖T恤的女孩。就像安吉丽娜·朱莉那种类型的——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女演员。五官有着日本人的淡然,却让人感到些许威严。长得不像安吉丽娜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很喜欢五官深邃的长相。

我在护栏上对她打招呼:“你就是畑中铃吗?”

铃安静地盯着我看,像是在判断我是敌是友。

“是的,你就是阿诚先生?”

我点头。站着不动也在流汗。

“之后我要去突击采访。只能听你说三十分钟。去附近的咖啡店可以吗?”

我们迈步在宽敞的人行道上。办公楼和公寓在两侧沿着大路往尽头延伸。铃十分安静,我立刻就察觉到了她几乎与树荫融为一体的保守谨慎。简直就像要抹杀自己的存在一样。

这感觉让我想起接近猎物时的G少年特攻队以及他们的指挥官崇仔。

“你是在追踪什么人吗?”

我不动声色地问她。影子一般的女人在见面后第一次笑了。淡淡的笑容就像反射在大楼镜面上的夏日彩虹。正如老妈所说,她实在是个美人。

“是的,现在是在追踪吧。”

“谁?”

这时绿色大道上一辆黑色面包车合着HIP HOP的鼓点轰鸣驶过。铃伸手探入挎在肩上的提包,全身忽然僵硬。她什么都没有回答,死死地瞪着面包车。

“我明白了。把你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我。”

我无可奈何地说。这家伙的反应就像是生命濒于危急的野生动物。看见这么个姿态超好的美女有这样的反应,我还能说别的吗?

铃仿佛大梦初醒般地转向我说:“哎?什么?”

连标志性台词都没能好好传达到。果然没有导演的戏很难演。

高架下的这家咖啡店并不是连锁店,而是当地的店。

就结果而言,一杯冰咖啡都五百日元。于是我放了够本的糖浆与鲜奶油。铃却什么都没加。我们在窗边的座位面对面,我才留意到——

铃穿着低领T恤的胸前垂着一串银色项链,并且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条项链的十字架项坠附近曾经断裂。只有那一处用金镶接。金与银组成的项链,在窗边射入的夏日阳光下闪着黯淡的光。

“咦,银项链用金子镶起来,很少见呢。你是很喜欢这个吧。”

铃对着我笑了。不知怎的我觉得像是一匹狼对我露出了牙齿。

“是的,这是纪念。”

“纪念什么?”

“我被强奸的纪念。”

我端着冰咖啡的右手在空中僵住。摆放着时髦的中世纪风格家具的咖啡店里温度也一下子降低了十度。我完全不掺杂感情地回答:“是吗,这家伙和你现在追踪的东西有关吧?”

铃还是带着狼的笑容点头。

“那么,说吧。”

铃的笑容愈发危险。

“那是在三年前。我住在高田马场附近,每天去附近的大学上学。小学开始我就一直练体操,一直到初中我还是登上过全国大赛领奖台的选手。特别是跳马和自由体操。但是,到高中后我突然长高,身体的成长超过了预计,于是转向了艺术体操。大三的夏天,我是我们艺术体操部的王牌。”

所以她的身材看起来才那么好。算上本身的身体条件,姿势也格外曼妙。呈S型舒展的脊椎骨与坚挺的胸部。只是普通的步行,铃的手、脚甚至指尖都有神经啪嚓啪嚓地通过。

“在一个星期六我训练后回家的路上,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我的身边。天空飘着晚霞,再有三分钟就能到家。我打算回家吃完妈妈做的晚饭,晚上和妹妹一起看借来的DVD。就像是《黑色星期五》那种让人哇哇惊叫的电影。”

铃喝了一口纯黑的冰咖啡。她的脸色很差,血色甚至褪到了她的胸部之下。光是回忆就痛苦得无法忍受。我觉得我必须说句什么。哪怕只是一点声援。

“我就在这里。我全身心地在听你说。”

铃扯出一丝微笑,绷着脸继续说:“滑门打开后跳下来两个男人。脸上戴着PARTY上那种夸张的面具。美国还有俄罗斯的总统那样的。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拖到了车里。”

高田马场那边我也很了解。从马路转到里面一条小路,就是安静的住宅区。在一直走的离家只有几分钟的小路上突然被人绑走。我往牛仔裤擦了擦渗出汗水的手心。

“车里的座位是放平的。两个人一起摁着我的手,塞住了我的嘴。我踢了一个男人,脸上就被咚地揍了一拳。我眼前那个像是带头的人从我包里拿出手机后说:你老实点,马上就放你自由。但是你要是吵闹抵抗的话,就会像这样。他拗断了我的手机。那声音我忘不掉,就像是自己的骨头被折断一样。”

随着时代的改变,让人心屈服的方法也日渐简练。我怀着绝望的心情想像一个手机被拗成两段的女大学生。这种时候还是没有想像力比较好。

“……是吗?”

铃还是狼一样的笑容。

“四个人一共侵犯了我六次。然后我衣衫不整地被他们从面包车踢到了练马的农田上。我光着脚到附近的人家求助,他们帮我叫了救护车,也报了警。”

我无言以对。于是白痴一样地扯了一句:“怎么说好呢……那个,还算好。”

“并不好。因为,我被警察又一次地强奸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铃的叙述。

“为了做笔录,我被一个中年刑警问话。他的表达能力真是了不起,详细入微。不管什么都能找到恰到好处的词语啊。我之后有点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