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宝贝的华尔兹(第6/12页)

我放松筋骨,作战前的准备。四对一的情势是对我不利的,但我不能就此认输,我要告诉他们我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我先对他们说道:

“我是不可能照办的?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请你们先尝尝我的拳头吧!”

对在街头混的混混来说,暴力好比是正式交涉前的见面礼。不管在哪个世界里,见面礼都是少不了的。听到我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见除了那穿着运动夹克的家伙依旧双手抱胸,剩下的三个全都不知在吼些什么地朝我冲来。

第一个出手的家伙一看就是个经较嫩的小孩,大概还在念高中吧,这小子染着通红的短发。他出手就是一拳,但动作却很慢,我一看就知道他想打直拳。我朝右闪了半步,猛然转动膝盖和腰。上半身与成九十度弯曲的手腕伴着惯性疾速挥出。我挥出了一记右勾拳。我虽没学过拳击,但这一招往往使我出奇制胜。

拳头没碰到任何抵抗,就攻向了对方未设防的腰部,只见这位红毛仁兄缩起身子当场晕倒。另外两个一看,全都皱皱眉头,第二个家伙有些夸张地掩住腹部朝我冲来。我微微弯下腰,装作还要击出一记勾拳,一等他过来,我立即就变招,拳头直冲他那帽沿下的额头。只听“叭”的一声,这家伙的鼻头已跟个被砸烂的番茄般血红血红的了。

正当我得意之时,却不曾想第三个家伙的拳头已经光临了我的脖子,这回我是再避不开了,虽然我绷紧脖子上的肌肉承受了这一拳,但左侧脑袋的一击却使我两腿发软地倒了下去,只见第四个家伙,也就是那身穿运动夹克的家伙扬扬得意地准备向我击出第二招。我又挥出一记右勾拳,但这时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接下来的三分钟,我简直快被他们给打扁了,最后整个人都瘫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只看到铁道桥上方的天空是既冰冷又清澈。我痛苦地喘息着,感觉周身发烫。想必今晚铁定不会好受了。反正也够本了,我已经照计划把两个家伙打得够呛了,这对缺乏体育训练的我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表现了。身穿运动夹克的家伙喘着气说道:

“喂,给我听着。给我滚回去,别再出现在上野,不然的话有你好看。我喜欢读你的专栏,但不喜欢看见你,以后要是让我看见,还跟今天这样招待你。听懂了没有?这是咱们傲鹏一致的决定。”

说完这番话,上野帮的家伙很快就消失无踪。原本兴高采烈地捧着串烧盘围观的醉汉,这下也纷纷钻进门帘走回店里。串烧店的老板不悦地对我呵道:

“还赖在地上不走,难道想条子来带你走吗。”

这还用他说,我当然知道要走,在心里把这些看热闹的人都骂了一遍之后,我靠着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步履蹒跚走到了浅草大道拦了一辆出租车。

明天还得再来。

当晚迷迷糊糊就混到天亮,不敢睡得太熟,这种状态搞得我身体像僵尸一样臃肿。一大早我就叫了爵士出租车,准备搭车往返池袋和上野。

虽然大叔劝我这段路搭地铁要来得便宜又迅速得多,我还是表示非搭他的爵士出租车不可,并请他下午两点到西一番街来接我。看起来对我一点都不关心的老妈又在痛骂我没出息,但我根本不痛不痒。反正我自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她才是最疼爱我的。

一台白色的出租车停到了我们店门口,身穿羊毛衫的南条大叔从里头走出来时,老妈两眼差点没变成心形。恶心死啦。雅痞大叔一看到我的脸便高声喊道:

“阿诚,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我现在满脸都是瘀伤,右眼上方还有一道1.5厘米的伤痕,想说没事都不行。被几个头戴傲鹏棒球帽的家伙轮流当地毯踩,不变成这副德行才怪。坐进出租车后,我才跟大叔说道:

“是被上野那帮人打的。今天我要去找傲鹏的头目聊聊,所以不好意思,也拜托南条先生帮我这个忙。我觉得他们似乎极力想隐瞒什么关于阿利的事。”

坐上后座后,我拜托他放点振奋人心的音乐。大叔理解地点了个头,在开车的同时,去按了一下音乐键。他放的是迈尔斯乐团充斥着电子乐器音效的后期作品,我们就这么在音量惊人的音乐伴奏下,踏上了前往上野的复仇之旅。

车子一停在格美波门前,我就独自走进了店里。看到一脸瘀青的我再次出现,原本嘈杂的声音马上安静了下来。穿着运动夹克的绣龙纹身家伙也坐在吧台上。见我进来,便一脸不耐烦地朝我说道:

“你苦头难道还没吃够吗?”

我用下巴指了指门边那扇木框的窗户。尽管脖子一扭瘀青的部分就疼痛不堪,但我还是装作像个男子汉般忍着痛说道:

“今天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帮派第一代头目的父亲这回也跟着我来了。我知道你们傲鹏隐瞒关于阿利的事,若还是不愿意松口,我就去把南条先生带上来。怎么样?是要和我一个人说,还是要我带他父亲进来?要是听懂了,马上给我联络你们第三代头目!”

那运动夹克一脸困扰,他朝我叫道:

“我看你这家伙一无所知,却要在这里无理取闹。算了算了,我就去跟我们头目说一声吧。你在这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向店铺后走去,而我到柜台那点了一杯上次没喝几口的那种黑啤酒。虽然浑身是伤时饮酒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但我要装装硬汉就得来杯黑啤酒吧。

身穿尼龙运动夹克的家伙回来后向我说道:

“林太郎大哥说十五分钟后会来见你。不过他说只能跟你一人见面,所以别让南条大叔进来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说完他就在我边的高脚凳坐下,然后要了一杯和我一样的黑啤酒,小小抿了一口,然后仔细端详起我的侧脸。

“看来你还真被打得够狠的啊?”

我动着比平常厚几倍的嘴唇朝他笑道:

“没错。这就是那些爱搞夸张勾当的人的杰作。”

我们俩凑着酒杯干了一杯。酒杯发出一声碎响。

十分钟后,我和身穿运动夹克的家伙步出了咖啡厅。在离开咖啡馆之前,我拜托车里等着的大叔再多等一会儿。

我们俩就在弥漫着过年前气氛的商店街里走了起来。美国街区中央大楼是一栋小店密布的商住两用建筑,宛如一艘军舰般矗立在美国街区的正中心。

穿着运动夹克的家伙踏上舰首的阶梯,领着我走到了最高的一层楼。这里摆着几张木制长椅,以及那种投币的游戏警车和消防车。都是些儿童游乐器材,看来这是一个小得可怜的屋顶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