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牧羊人戒指(第2/6页)

①《理想国》第二卷中,柏拉图借古希腊著名的智者格老康之口讲了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关于牧羊人的传说,他的名字叫吉基斯,Gyges,为吕底亚国王服务的。有一次,在他牧羊的时候,发生了一场风暴,牧羊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牧羊人被这一景象所震惊,于是,他就来到这个裂缝之中。更使他惊奇的是,他发现了一座空心铜马,铜马上有一个门,他弯腰向里看,发现了一个塑像,塑像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只有一个金戒指。牧羊人就取下戒指,又回到了地面上。按规定,牧羊人每月都要聚会一次,向国王报告有关羊群的事。这一次,吉基斯带着这枚金戒指来了,当他坐在这群牧羊人中间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当他把戒指埋在手心里时,其他人就看不见他了,他成了隐形人,而其他人也就像他不在那样在背后议论他。但是,当他把戒指露出来时,他又会出现在他人的视野中。吉基斯试了几次,都得到这样的结果。后来,吉基斯被选为宫廷的信使,他就利用这枚戒指,潜进了王后的房间,并诱奸了王后。同时,在王后的帮助下,牧羊人杀死了国王,夺取了王位。格老康问:现在,如果有两枚这样的戒指,其中一枚让道德公正的人戴上,另一枚让道德不公正的人戴上,那么,这两个人都会按照同样的行为方式行动。没有人会站在道德公正的一方。因为。人们可以戴着这枚戒指在市场上偷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可以走进任何房间而不会被发现,也可以睡在任何他所喜欢的女人旁边;如果他自己是罪犯的话,他可以杀死管他的人或释放罪犯。这时。人就变成了神。

“我倒还真想瞧瞧你这本领。”我配合地说道。

“现在不成,得等到明天晚上我动手取那鸟人性命的时候。”

“你从哪儿得到这枚戒指的?这种神物肯定很值钱啊。”

“别人送我的。”他显然不愿就这个问题详谈。

“裘力斯,要不我明天早上把拉尔夫·塞德里克带过来,你们像文明人一样,好好谈谈。”

“带不带过来他都是一死,倒也省了我长途跋涉之苦。”说到这里,他挥舞着靠在床头的一根多节瘤的拐杖,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我瞥了一眼米丽,发现她一脸无助,显然是对丈夫的疯言疯语无能为力。我抛开这个话题,为他检查石膏绷带和伤腿。

“康复得很好,”我告诉他,“再过几周就可以取下石膏了。”

他抬眼瞄了我一下,四目相对,我当即确定这个人精神不正常。要是腿没问题,他明晚真有可能沿路去寻仇杀人。

“看到我的戒指了吧,医生?很酷吧?我可以隐身的。”

回家之前,我去了警察局,和蓝思警长谈了我的看法。

“警长,这个男人神志不清。他也许没办法隐身,不过要真让他和仇人见上了,塞德里克的脑袋完全有可能被打爆。”

蓝思警长嘟囔道:“杀人也用不着面对面啊,栗子山路的每户农家都有一杆猎枪,两户人家隔了多远来着?差不多一百码①吧?他只要坐在卧室里,瞄准窗外,等拉尔夫·塞德里克从家门里探出脑袋,马上就是一枪。”

①码,长度单位,1码等于3英尺也就是0.9144米。

“他家的窗户不在塞德里克家那边。”我指出警长的错误。

“不打紧,大不了爬到房子另—边,或者用拐杖和枪杆子撑过去。”

“警长,你没办法逮捕一个心智不正常的人,何况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危险举动。”

“今晚我就让手下去盯梢,以防他提前一天行动。”

我点点头。

“明天我打算找个理由去塞德里克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信裘力斯·菲尼索有这般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第二天早上,阳光出奇的温暖,简直不像十二月初的天气,不知道圣诞节会不会下雪。我把车停在拉尔夫·塞德里克家门口,按下了门铃。他的妻子朱恩笑着将我迎进屋去。她三十多岁了,个子高挑,风韵不减,棕色的卷发中,夹杂着几丝灰发。

“霍桑医生!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啦?是不是又有什么免费试用的新药?”

“不是啦,朱恩,你们的邻居菲尼索腿摔断了,我刚刚去帮他办一些保险理赔单的手续。不知道拉尔夫能不能提供一些关于那台拖拉机的信息?”

朱恩警觉起来:“那起事故和拖拉机没关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沿着那么陡峭的山坡开拖拉机,除了那个疯子。”

“拉尔夫在家吗?我看到他的车停在车道上。”

正说着话,拉尔夫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里出来。他个子敦实,年纪比妻子大一些,头发却掉光了。过去十年,他的塞德里克拖拉机代理事业蒸蒸日上,可是战争爆发后,新的农具变得和新车一样少人问津了。尽管如此,作为后勤保障的一部分,农业仍是国家必须支持的行业之一,故而他的业务倒也没有停歇,只不过业务量小了很多,因为他的主要供应商改造坦克去了。

“您找我,医生?”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想和你聊聊菲尼索,他开拖拉机摔断了腿。我把腿给接好了,但是问他怎么摔的,他总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他好像对你那台拖拉机意见很大。”

塞德里克靠着书架,悠然自得地啜饮杯中的咖啡。

“真想不通,米丽怎么会嫁给他的。这人实在不可理喻。虽然不是厂货,但二手的里面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还警告他要在相对平缓的地面行驶,哪知道他才开了没一个礼拜就异想天开地跑到山坡上去犁地。他只摔断了一条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朱恩这时也插进我们的谈话:“他和米丽说一旦能走路,就要过来杀我丈夫。还说自己可以隐身。他这么无法无天,不能关进牢里去吗?”

“他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说说而已,”我指出,“不过我已经请蓝思警长对他家附近进行密切监视了。”

“瞧,那是谁走过来了?”塞德里克望着窗外问道,“是不是米丽?居然还带了一个雪人。”

他说得没错。米丽·菲尼索转眼之间已经来到我们面前,她捧着一个三英尺高的雪人——用大大的棉花球做的身体,鼻子和眼睛分别安着胡萝卜和煤球,嘴里叼着一个玉米穗轴烟斗,头戴一顶小小礼帽。朱恩迎到门口,问道:“米丽,这是什么呀?”

“我做的吉祥物。现在还没下雪,不过你们可以把这个雪人放在院子里,甚至放在客厅里也没关系,只要你们乐意。”

朱恩从她手里接过雪人,挽着她的手进屋。“这一定花了你不少工夫,米丽。”说着将雪人放在壁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