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树谜案(第2/5页)

“听到他的声音没有?”那位导演得意地问道。“等全美国的女性听到之后,我们就会有一个很大的大明星了!大概有一半的默片明星在观众听到他们难听的声音之后都会失业的。”

雷恩斯听到这番恭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这不过是上帝给我的声音,我尽我所能来使用它罢了。”

“你要跳伞吗?”我问道。我注意到他背上背着的降落伞。

“我们用替身演员来跳,”纽玛克解释道,“不能让我们的大明星在这种事上冒险。”

“谁都不该冒这种险,”我说,“万一他的伞没开的话,我大概也没法治好。”

“别傻了!”纽玛克口沫横飞地说,“还没有飞机之前就有人跳伞了。绝对安全的。”

他的说词听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承认我还嘲笑了一番。后来我去查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对的——在一八〇〇年之前,就有人由热气球上跳伞。我很快就知道葛兰杰·纽玛克很少会出错的。

这时候,来了一个穿得和那位明星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这是我们的替身演员,”纽玛克说,“查理·彭。”

彭的那张粗野、有棱有角的面孔完全不像那位明星英俊的面貌,可是我看得出他们的高矮和身材相似。摄影机拍出来远处跳下的身影分不出彼此。“你好吗?”彭问我,并不等我答话,他的兴趣已经转到别的地方。“看到那些往这边来的云吗?可能有麻烦。”

“我的摄影机已经准备好要拍了,”导演说,“我们要拍一个你们俩爬上飞机、然后起飞的镜头。查理,你只要能跳就尽快跳伞,雷恩斯会把飞机开回来。”

“你会开飞机?”我问那位明星。

“哦,当然,我开飞机比坐飞机自在多了。不过我们有些飞行特技的镜头由别人来做,我不做特技。”

我看着那两个人并肩离去,葛兰杰·纽玛克向我说明这一场戏。“在电影里,彭饰演飞行员,雷恩斯是他特技表演的搭档。雷恩斯要跳伞,虽然有医生警告过他说稀薄的空气会让他暂时失去知觉。”他很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医生的那场戏已经拍好了,否则我们可以用你来演,医生。”

“演戏我就不在行了。”两个飞行的人已绕到了那架双翼飞机前,又来了一个穿了长长花洋装的黑发年轻女子。“那女孩子是谁?”

“安琪拉·罗德。我们的女主角,其实这是她的第一部电影,可是我想她会成为一个大明星的。”

我望着她整了下那个明星的领巾,就像公主在她的骑士出征前会做的那样。然后两个男的上了飞机,挥了下手,而导演叫道:“预备!开始!第一个镜头!”雷恩斯在前面的座舱里挥手。

飞机滑行到定位,然后起飞,摄影师一路跟拍。我这才注意到海·盖兹也在看着,就站在我后面一点的地方。“你好,医生,”他在我转身向他时说,“从来没想到他们会在我的农场上拍电影。”

“我希望你拿到的钱不少,海,”我对他说,“这些电影公司可有钱呢。

“你不用担心,医生,”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烟草汁,“他们搞不过我老海的,我爹在他过世之前也教了我一两手生意经。”

我很怀疑有人能教会海·盖兹什么事,可是我并没有表示异议。“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得还好吧,海?”我问道。飞机起飞后在我们头上绕了回来。

“也算是很好啦,我一直指望桃丽能回来,可是我想大概没什么希望。”桃丽是他太太,在他开始酗酒之后就离开了他。最后听到的消息是她到缅因州去和她妹妹住在一起。

“也许她会在报上看到他们在你的农场上拍电影的消息,”我说。

“嗯,也许吧。”

旁边的葛兰杰·纽玛克正站在摄影师身旁。“注意拍那架飞机!什么都别漏了!等他们再飞到空地上的时候,他就要跳伞了。”

那架有两个无顶座舱的双翼飞机爬升到方便跳伞的高度,在空中只剩一个小黑点。就在我由地上仰望,暗自庆幸自己不在那上面的时候,安琪拉·罗德走了过来。“那样不危险吗?”她向纽玛克问道。

“不会比从床上摔下来危险。”

我看到一个小黑点从飞机上分离出来,开始往下掉落,然后一朵白云飘到那后面,正好降落伞张了开来。那坠落的身影像被一朵缓缓下降的大蘑菇吊在下面,开始慢慢地朝我们飘过来。“太完美了!”纽玛克叫道.“他应该会正好在摄影机前面的那块地上着陆。

可是原先积聚在地平线上的云现在也向这边移动,风力增强了。就在降落伞接近地面时,我们看到连伞带人飘离了原先的路线,飘向那块地边缘的那棵老橡树。

“他为什么不控制一下方向呢?”安琪拉问道,“他会撞上那棵树的!”

“查理!”那位导演大声喊叫,可是他的声音想必被越来越大的风吹散了。降落伞落在那棵树顶端的枝桠上,被一些伸向天际的枯枝缠住,在那底下,以背带悬吊在离地约十呎左右的是那个替身演员查理·彭软绵绵的身体。

“快把他从那里弄下来!”我叫道,带着其他的人朝那棵树跑去,当时我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毁了这场戏。那具挂在降落伞下软绵绵的躯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我采取了行动。“什么人去搬架梯子来,”我对他们叫着,比其他人先跑到树边。

海·盖兹朝谷仓跑去,而我则想办法爬上那棵树低些的枝桠。我已经能看到彭的脸色发青,舌头半伸出嘴外。我想办法爬得高到能把他的脉,可是已经没有脉搏了。

“怎么了?”葛兰杰·纽玛克在下面地上叫道,“出了什么事?”

我在树上再爬得高了一点,把手伸向绕在他脖子上的白色围巾。但接着我摸到了另外一样东西,就把手缩了回来。我爬下树,正好海·盖兹搬了架梯子回来。“小心地把他解下来,”我指示道,“然后把他放在这里地上。我得打电话给蓝思警长。”

“我的天啦,你是说他死了?”

“是的,纽玛克先生,他死了。在他的围巾外面绑着一条铁丝,他是被人谋杀的。”

我由盖兹的农场家中打电话给蓝思警长,然后走回尸体旁边。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挤过来围成一圈,看着纽玛克想办法把铁丝由查理·彭的脖子上解下来。“你最好把那留给警长看,”我忠告道,“现在解开对彭也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我抬眼望着那棵老橡树。“我要知道才怪。”

那架双翼飞机一直在那块地的上空绕圈子,最后纽玛克挥手让飞机降落。我想我们都在想着不知道罗勃·雷恩斯看到那具尸体会怎么说。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目击了一桩只有一个可能解释的命案。查理·彭是跳伞之前在飞机上被勒死的——不可能有其他说法,而在飞机上和他一起的人只有罗勃·雷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