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来历不明的男人(第2/5页)

我们找了一家差强人意的旅馆,把行李留在那里。眼下旅馆冷冷清清的,但我能想象一周以后,来自班戈和波士顿的运动爱好者把这里塞满的热闹场面。

“你们是猎人吧?”客房服务员问我们。“要想有收获,这会儿有点早。”

“我们是一场特别游戏的狩猎者,”西蒙·亚克回答。“你能告诉我们怎么去黑格尔医生的家吗?”

“当然,他家就在镇子边上路转弯的地方。很大的白色建筑,不可能错过的。”

“谢谢。”

黑格尔医生的房子确实很容易就找到了;从房子周围白色的荒地来看,曾经有人试图在这里耕种过。

黑格尔医生本人可谓八面玲珑。他可以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大夫,但到了大城市,他就是个商人。他双眼透着的机灵劲和时常挂在嘴角的微笑形成了鲜明对照。

西蒙·亚克向他表明我们来自纽约的一家出版公司,来这里是想和道格拉斯·查第格谈谈出版他的某部作品的可能性。

“快请进,”黑格尔医生催促我们进屋。“我相信道格拉斯一定很愿意和你们交流。对他的书感兴趣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这间房子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大,我们马上发现这里还有其它的访客。一位气质端庄的年轻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和一位清瘦的老者正坐在客厅里。

黑格尔医生为我们相互介绍,女子名叫伊夫·布伦特,来自芝加哥。老人名叫查理斯·金斯利,我知道这个名字,他是一个退休的制造商,在财经界颇负盛名。

“这两位是纽约来的出版商,”黑格尔医生骄傲地介绍,“他们远道而来,要和道格拉斯聊聊。”接着,他转向我们解释道,“我们这里一直对公众开放。布伦特女士和金斯利先生已经在此逗留了几周时间,他们试图和自己的灵魂对话。”

我在布伦特女士身边的椅子坐下。我问她道格拉斯·查第格在哪里,借此打开话题。

“他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估计过会儿就下来。”

“你从芝加哥来的?够远的啊。”我问道。

“我的……我的丈夫几年前去世了。从那时起,处在崩溃边缘的我去了欧洲和南美旅行;直到我读到一本道格拉斯·查第格的书,我才重新找回自我。”

另一边,西蒙·亚克正与黑格尔和金斯利聊得兴起。但是所有的谈话随着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的出现而突然中止,我知道那就是道格拉斯·查第格。

他比我想象中高,但瘦骨嶙峋的体态很符合之前的认知。他走起路来有点儿瘸,我记得报纸上说,十年前他被发现的时候也是这样。

“抱歉我来晚了,”他大声向我们道歉,话语中几乎听不出英国口音。“但是那个东西又来了。”

不管“那个东西”是指什么,但毫无疑问,医生和那两位客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黑格尔迅速跑到道格拉斯·查第格身边,对他的头部进行检查。

“还是同一侧,亚当,”他说。“我正在刮胡子,忽然感到太阳穴受到打击;不过这次没有流太多血。”

“可皮还是擦破了,”黑格尔医生说。“和上次一样。”

西蒙·亚克站起来,朝这个年轻人走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向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四个人问道。

我旁边的布伦特女士做了回答。“道格拉斯受到了两次神秘袭击,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间的时候。我们……我们认为可能是……魔鬼……”

* * *

我看到西蒙·亚克闻言两眼放光,命运又一次让他有机会与自己一直寻找的邪恶正面交手。房子外面吹过一阵轻风,枯枝沙沙作响;我望向窗外,空气中卷起阵阵白雪。

查理斯·金斯利喷着鼻息,一边掏出一支雪茄。“整件事情都太乱来了。我们又不是活在中世纪;魔鬼不可能伤人了。”

“我恐怕您此言欠妥。”西蒙·亚克不动声色地说。“撒旦和一千年前的那个魔鬼没有什么不同;没有理由可以使我们认为他改变了本性。事实上,如果我能够十足确定他存在于我们中间,我会要求举行一场驱魔仪式。”

“那我们需要一个神父,”布伦特女士说;“可方圆几英里之内,你别想找到。”

西蒙·亚克摇了摇头。“基督教创利初期,普通的信徒就能进行驱魔。不过眼下这情形,我还不打算这么做。”

道格拉斯·查第格站在从刚才接受检查起就一直站在门口,此刻他开口说道:“先生,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可不太像出版商该说的话。”

“我兼任别的职业。我听说你宣扬一种独特的教旨,其主题是正义与邪恶两大势力之间的亘古战争。这让我想起佐罗亚斯特的教义。”

听到这个名字,年轻人微微色变。“我……我确实读过他写的东西。但假如你彻底地研究过我的教义和发行作品,我想你就会发现二者区别。我对邪恶的理论认为邪恶作为一种力量,是上帝的一部分,同时依据上帝的意志得到发挥——而并非佐罗亚斯特认为的那样,是一种独立的,自发的力量。”

“得了吧,查第格先生,”西蒙·亚克忍俊不禁道,“托马斯·阿奎纳斯[18]七百年前就把那套说辞给否定了。要是你不清楚的话,我建议你去看看《驳异大全》 第一本第39和第95章。作为一个新兴宗教的布道者,你似乎对自己的教义还没弄明白。”

道格拉斯·查第格冲着西蒙怒目而视。“这里是我的房子,我不想听到这些污蔑之词,”他说完就转身离去。黑格尔医生紧跟着追上去,消失在门廊外。

金斯利和布伦特女士看上去对于西蒙·亚克这番言论大为震惊;我走到他身边,以防其他二人听到我们的交谈。“也许你有点过火了,西蒙;我认为他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