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记忆之谜 4 久远寺凉子(第2/3页)

“那么,我是否说了非常失礼的话,那个……”

“请别放在心上。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岁数了还没结婚吧。”

我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即使直觉错了,也真太过份了。对女性而言,无法生育是极难启齿的事,而且,还让未婚的女性吐露了年龄。

“啊,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是无所谓的。尽说这些无趣的话,很抱歉。”

久远寺凉子紧握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头细得像小树枝。不过,像她瘦成这个样子,一般面颊都很削瘦、眼睛深陷。但是一直皱着眉头的她的脸,却找不到这些特点。反而像是中途停止生长的少女似的,甚至让人产生天真烂漫的感觉。看不出来已二十八岁。前面的刘海放下来的话,说不定像十七、八岁呢。

“不,我太早下结论了。很抱歉,不过,根本看不出来你的年纪,说是十多岁都相信。”

我直截了当说出心里想的话。然后,说出口后,立刻陷入非常羞愧和后悔的境地。久远寺凉子头低低的,寅吉则对着这么久还不进入正题的我,投来近似轻蔑的目光。

我很想抛掉一切,溜之大吉。

可是,很意外地,久远寺凉子竟脸朝下笑了。抬起头的她,竟格外的眼神明朗。

“对不起,我笑了。在这种状况下,是很不谨慎的。不过,老师真是不可思议的人。我正伤神该用什么态度谈家里的丑事,可是不知不觉地,紧张的感觉消失了。”

说完,她虽仍有些伤感,但是嘴角再度现出欣喜模样。即使这个时候,在短时间里,我一面感到轻微的耳鸣,仍必须等那烦人的羞耻心消失才行。

她所说的概要正如我所知道的。但是,重新得悉了藤牧夫妇当时的关系并不好,以及失踪当晚曾发生相当激烈的争吵。

我因为对藤牧氏有不像是会夫妻吵架的印象,所以有些意外。不过,我随即又想,我和他交情并不深,而且第三者并不了解夫妻的生活,没有必要抱着这种怀疑态度。

首先,我没想告知她我与她失踪的妹婿是旧识。由于一开始就面临这种偶然,但即使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局面,而且一直找不到说明的机会。

“有让夫妻感情不好的原因吗?”

“那是……传言,是牧朗先生胡乱猜疑?”

“猜疑?”

“我妹妹梗子和别的男性……”

“外遇吗?”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话的寅吉,做出一副正如我料的表情,从旁插嘴。

“这是事实吗?”

我制止似地问道。为了避免话题落入俗套,而且我担心好不容易开始多话起来的她,那颗心可能又会关闭起来的危机感。

“没有……至少我妹妹说没那回事。”口齿不清晰的回答方式。

“那么,是牧朗氏毫无根据地怀疑令妹吗?”

“提到根据嘛,倒是有类似的事实关系。”久远寺凉子的目光在空中稍微飘移了之后,不知如何是好似地继续说道,“在我家吃住有个名叫内藤的见习医生,是一个在年轻时就受我家照顾的人。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这个内藤会做女婿、继承久远寺的家业……”

“哈哈,后来牧朗先生出现,内藤先生遭到意外损失,这下子吃醋了。”

我踩了寅吉一脚,阻止他多嘴。

“养子女婿牧朗氏怀疑那个内藤医生和令妹的关系?”

“是的。事实上,内藤也稍微地透露了不痛快的情绪,尽管如此,但是与其考虑和妹妹私通的自己的立场,不如说应该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就无法待在这个家吧,所以……”

“根本没那回事!”

“我这么认为。”

“也只有头脑好、认真的人才会嫉妒得很深呢。对被怀疑的令妹来说也真是灾难。”

寅吉又说出搅和的话,我用斜眼瞪他想加以牵制。

“接下来,牧朗氏失踪当天是什么情况,请说得详细点好吗?”

“我那一天不在家,并不是直接地了解,听说好像半夜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快天亮的时候,牧朗先生好像就关在房里上了锁。”

“每个房间都有锁吗?”

寅吉逐渐不客气地问道。久远寺凉子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后来,天亮了也不出来。妹妹也开始担心,好像去跟父亲商量了,父亲还说很快会出来的,不管他。可是中午过了、下午过了,妹妹渐渐地不安,似乎曾很费劲地敲门喊他……”

“没有窗户吗?可以从外面观望的……”

“没有。那个房间原本是治疗室,也就是作为医院设施用的房间。因为遭到空袭,房子烧掉一大半,战后就用来替代书房使用。有两个进出口,每一个都是从里面上锁。”

“后来令妹怎么了?”

“在里面……说不定在里面上吊了……好像有人这么说。我妹妹再也受不了,要佣人和内藤两人把门上的合叶弄坏,才终于打开了门。”

“人不在了吗?”

“不在。”

“不能潜逃吗?那个,当你们家人在睡觉的时候……”

“弄坏的那扇门可以通我妹妹的寝室。妹妹因为太激动了,好像一夜都没睡,所以无法从那里出去。另一扇门在别的房间——这是一个非常狭窄、连窗户都没有像暗室的房间——只能通过这里了。但是,第一点,钥匙从里面上锁。如果想逃出来的话,是如何上锁的?不,即使办得到,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久远寺凉子皱起眉头,很痛苦似地望着我。老实说,我除了说不知原委以外,啥都不知道,实在穷于回答。

“总而言之,妹婿牧朗从那以后就毫无消息。妹妹因丈夫失踪的冲击病倒以后,就如你所知,经过一年半至今仍然无法离开床,就那样躺着。恶劣的谣言一天天地散布开来,别说患者了,连护士都有很多人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