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一章 深夜的灯光(第2/3页)

  “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但是,我还是有些生气!听着,詹姆斯,你必须和他谈一谈,当然,必须用委婉的说法,但是,你必须让他明白。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

  “否则,我会考虑约翰的求婚。”她漫不经心地说,“虽然,约翰的前景不够光明,他可能只是一个维修工,但是,他很有魅力,而且……”

  “你到底想要让我怎么样!白蒂①,我的乖妹妹!我又不是你的……”我突然喊了起来,“千万不要这样做。亨利可是像老虎一样,容易嫉妒的人!他会恨我的,亨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和他断交!”

  ①詹姆斯对伊利莎白的呢称。

  “嫉妒?……这倒是件好事情!……他从来没有对我作出任何表示。他会嫉妒?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嫉妒的理由……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将要……”

  她的泪水涌了出来。我无言以对。

  “我爱他,詹姆斯。可我受不了总这么等着,你要帮我。他的父母去伦教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你可以去和他谈一谈,告诉他……”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说,“我试试看,但是,我不敢保证结果。我看看……”我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九点,亨利应该还没有睡。”

  伊丽莎白走到了窗户跟前,撩起了窗帘。

  “啊!……我看不到灯光,等等……哦!詹姆斯!詹姆斯!……”她喊了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的身边。

  “我刚才看到一道灯光。”她的声音在发抖,身子也在发抖。

  “一道灯光?但是我只看到了路灯,其他什么也没有……”

  伊丽莎白的食指颤抖着,指向了达内利家的房子……

  “我敢肯定,我看到了,就一秒钟的工夫,在高处,有一道灯光,达内利夫人就是在那个房间里……”

  透过房间的窗户,我凝视着外面熟悉的环境。

  我们住在距离牛津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主要的道路在左侧,一直延伸到我们家的门口。在我们家的对面,有一条通往树林的土路,在这条土路的两侧有两栋房子:右边是怀特家,左边就是维克多?达内利的房子——那座令人不安的房子,就在主路和土路形成的夹角上。

  达内利家的房子很髙大,山墙林立,前面还有一排巨大的树篱,把房子的底部完全遮挡住了,常青藤成功地占领了房子的外埔,给房子披上了一层阴沉的外衣。唯一能够缓解这种阴沉气氛的,是一棵高大的垂柳。可惜,在垂柳的斜对面,房子的后面,有几棵紫杉树和冷杉树,还有几棵高大的松柏。风吹过的时候,这些树木就会沙沙作响,发出凄惨的哀号。

  这个房子实在太阴森了,稍加联想之后,我的妹妹给它起了一个掉号——哭风岭。另外,这座房子的名声也不好,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一两年,约翰当时只有十几岁。维克多?达内利,也就是约翰的父亲,是一个企业家,而且事事如意。他很富有,家庭生活也很安宁,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满意,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可爱的、体面的女人,受到全村人的好评。

  在十月的一个夜晚,维克多从伦敦回到家里,却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约翰不在家,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可能去朋友家玩,但是妻子去哪儿了呢?在这个时间,她通常不会出门的!

  他四处寻找,但是毫无结果,没有人见到过达内利太太。无奈之下,维克多带着孩子很晚才回到家里。他又开始搜査整个房子,最后发现:顶楼上的一个房间,被人从里面锁住了,惊慌之下,他撞开了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恐怖场景,深深地刻在了维克多的脑海里:

  他的妻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她的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莱刀,手腕静脉被割断了,身上还有无数的刀伤。门闩是锁住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所以,警方只能定性为自杀……可是,这是多么恐怖的自杀啊!达内利太太肯定是突然中了邪,精神完全错乱了。否则,谁会用这种方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的。

  没有人能给出合适的理由,丈夫和儿子都是茫然失措。

  从那之后,维克多就陷入了阴沉的抑郁状态,他变得少言寡语,开始了隐居生活,把精力都用来照看他的房子和花园。很快,他的企业破产了。维克多被迫把房子分出一部分,出租给别人。他们保留了底层,上面的两层都用来出租。可是,第一批房客六个月之后就退租了,没有预先通知,也没有任何解释。

  接着,战争开始了,军队征用了房子。到了和平时期,维克多又开始招揽房客。一对年轻的夫妇看中了他的房子,想在这里过幸福的生活,可是没过多久,年轻的妻子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被迫住院。她拒绝回到那座房子。后来,又有其他夫妇租住过维克多的房子,但是,没有一对夫妇能够长住下来。他们退租的理由都一样:怪异的氛围,让人心惊肉跳的紧张气氛,以及顶楼传来的奇怪声音。

  从那以后,维克多的房子就变得臭名眧著,他很难再找到新的房客,楼上的两层已经空了四个月了。不过,我听说很快又会有新住户了——拉提梅先生和他的太太,至少村子里的传闻是这样的。

  “那道光已经不见了,不过我真的看到了。是顶楼的第四扇窗户,就是达内利太太自杀的房间……詹姆斯!嘿!嘿!快醒醒!……你在想什么?”

  “你的想象力简直太丰富了。你心里很淸楚,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没有人走进过那个房间……”

  “说到这个,詹姆斯,你认识将要住进去的人吗?”

  “是拉提梅先生和他太太,我只知道这么多。大家对他们一无所知。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按照我们村子里信息流通的速度,我们的母亲应该早就知道了。”

  “哎呀呀!”伊丽莎白离开窗户的时候说,“那个房子,真让我起鸡皮疙瘩。我可绝对不会住到那种房子里。可怜的约翰!他可真倒霉,母亲发疯自杀了,父亲又变得脾气古怪……有时候我就想,住在一个那么可怕的大房子里,约輪怎么就没有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