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子他好南风

宁致在昏睡中用魂力蕴养身体多日,体内的内伤逐渐好转。

每日来为他把脉的太医令一开始还颇有些不可思议,可见证宁王从断气到复活的奇迹后,心道与死而复生这样震撼的事相比,睡觉就能养伤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说不定还真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天佑宁王!

为皇家服务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

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在回禀皇帝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陛下,宁王乃龙子龙孙,福泽深厚,又得老天庇佑,已无大碍。”

皇帝萧勤连着数日未曾睡个好觉,此时得知皇弟已无性命之忧,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

他缓和了面色,摆手示意太医令先退下,旋即挥退殿内一众太监和宫女,走到内殿,躺在龙床.上,想小憩片刻。

疲倦的脑仁刚一得到放松,心中蓦地闪过母后昨晚指责他的事!

皇弟要当和尚这事儿瞬间驱散了他的睡意,他睁开眼,着人伺候更衣,旋即摆驾宁王府!

与此同时,祝府的俩‘姐弟’也收到了宁王看破红尘想出家的消息,俩‘姐弟’面面相觑,祝东骏张了张嘴,哑声道:“阿姐,宁王他……他不会是经此一遭,学聪明了,想以退为进吧?”

祝弈君摇头道:“八成是真的,不然太后不会放了咱。”他说着,陷入了沉思,这事儿不好办,若是宁王打消了此念头还好,若是没有,以太后对宁王的宠爱,第一个迁怒对象就是他们祝家。

权衡利弊后,他开口道:“我已着人为宁王备了厚礼,你且带着厚礼登门请罪,若是宁王为难于你,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若他……”

话到这儿,他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你且去吧,一切待你回来再做打算!”

祝弈君打发了阿弟,合衣躺在窗柩前的软塌上。

深冬的暖阳穿过窗台,洒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暖阳把他冰冷的身体照的暖洋洋的,他刚阖上眼,微风裹挟着寒意袭来,他不自觉的抖了下.身体,喉头一痒,剧烈的咳嗽紧随而至。

端着汤药的贴身婢女寻声赶来,她放下汤药,抱来锦被,盖在祝弈君身上,转而走到窗边,边放下窗子边担忧道:“小姐,您又不听话了。”

祝弈君咳的脸颊绯红,就如盛开在寒冬里的腊梅,霎是好看。

他用绣帕捂着唇角,直到喉间痒意消退,这才端起汤药,眉都不皱一下地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他从怀中掏出绣帕,擦拭唇角,才道:“雪竹,我想吃东街张记的糕点,你去买些回来。”

祝弈君把雪竹打发走了,继续躺在软塌上休息。

他这不是病,是毒,但却又不是毒。

事情得从他出生开始说,他出生时天降异象,全京城的花不管是否合时宜,皆一夜绽放,掌天象的钦天监似是看出了什么,连夜觐见皇帝。

父亲当时镇守边疆不在家,母亲虽为妇人,却也心知这等异象实属非常,便着心腹寻来一早夭的女婴,宣布镇王府生下两个女婴,其中一女婴出生便眉间印有牡丹花,而另一个女婴,一出生便病魔缠身。

镇南王妃觉得这是妖孽降世,当机立断溺死了眉间印有牡丹花的妖孽,只留下病魔缠身的女儿。

次日朝堂,先帝面色难看地为太子赐下婚事,而太子妃的人选,霍然便是与镇南王府自来不对付的太师嫡女。其后,又找了诸多借口训斥了一番朝臣。

先帝如此作为,镇南王妃哪能猜不到?

她暗自庆幸自己的果断,不然若是叫先帝得知她生出一个天生异象的儿子,怕是整个祝家都保不住。

镇南王妃为了不暴露儿子的身份,忍痛为儿子喂下前朝秘药‘红颜醉’。

红颜醉乃前朝妖妃为魅惑前朝君王时所寻来的仙方,祝家先祖随开国君王杀进皇宫时,为讨自家夫人开心,在开国君王下令焚毁此等妖方时,偷偷留下一份秘方,只不过在得知了副作用后,便随手丢进了库房,之后便忘了。

据闻,服用此药,便是丑女也能美若天仙,只不过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的好事,这药女子服用,须得以终生不能孕育子嗣为代价。

若是男子服用……

祝弈君抬起手,看着这双比女子还要纤细白.嫩的手指,又摸了摸光滑如玉的脸颊,若不是男性象征还在,胸前比之正常女子略微平坦,他这般模样,说是真正的女子都不为过。

且说宁王府这边,宁致自觉身体蕴养的差不多,便收回魂力停下了蕴养,免得修复太过,不利于他之后计划的展开。

他唤来萧勉的贴身太监,说要出去走走,让其准备轮椅。

他这一躺便是好几日,其中又是沉睡居多,难得醒来,心情又不错,自然是想出去透透气。

小太监叫元宝,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宁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恰时,管家来报,说皇帝来了,就在门口,连同一起来的,还有镇南王之子祝东骏。

管家说完便担忧地观察自家王爷的反应,就怕王爷听到祝东骏三个字会激动,可他左瞧又等,自家王爷皆是一脸平静。

别说皇帝来了他无甚反应,便是昔日仇敌,脸上也是无悲无喜。

管家心下一咯噔,王爷该不会是真的想出家当和尚吧?

他试探的开口:“王爷,陛下来看您了。”

宁致由元宝搀扶着坐起身,喘了两口气,这才平和的开口道:“元宝,准备轮椅推我去接驾。”

管家一听,完了,王爷连尊称都不要了。

元宝哭丧着脸,从屏风上取来大氅,披在宁致身上,余光偷偷看向管家,示意管家拿主意。

管家也是左右为难。

搁平时,王爷要是这般遵循礼法,他只会欣慰地觉得王爷终于懂事了,可这会儿他重伤未愈,怎能轻易见风?更别说外面天寒地冻的,这要是出了门,感染了风寒,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王爷,您重伤未愈,太医叮嘱您须得静养三月,您看……”

“无碍。”宁致面色平静的挥退管家,让元宝伺候更衣,不想,就在此时,一走龙行虎步的威武男子着明黄色龙袍昂首阔步走来,男子免了宁致的礼,立在床榻前,双目威严地打量着宁致。

男子仪态威武轩昂,气度极度不凡。

一双能看透人心的鹰眸直直地对上宁致的眼,似是要想从中看透些什么。

宁致面不改色地与之对视,不惧他半分。

良久,男子神色缓和下来,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边缘,道:“身子可好些了?”

宁致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劳皇兄记挂,臣弟一切安好。”

这般疏离客套的话叫萧勤刚缓和下来的神色立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