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世子他好南风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

又因这晚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又被称之为‘元宵节’。

元宵有观灯赏花习俗,故而宫宴设在御花园。

百官早早携家眷入宫,由官衔大小依次入座。

镇南王为武官之首,虽说已卸下兵权,然余威尚在,因此坐在右边的武官首席。

有那官员前来敬酒,交情深的只叙旧,心思沉的只字不提坊间流言,但偏就有那等不会看人眼色的,直言问近日坊间传言一事。

镇南王手执酒樽,斜睨了询问此话之人一眼。

心中暗暗记下此人,旋即执起酒樽痛饮一杯,道:“哦?本王怎地不知?你且说来听听,好叫本王也听一听犬子的风流韵事。”

话毕,他虎目一沉,盛满杀气的目光挟着骇人的寒气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

众人连拱手告辞,只留下那问出问题的人抖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镇南王一拍桌子,沉声道:“还不快滚!”

来人一震,抖着腿灰溜溜的走了。

祝弈君和宁致并肩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俩人对视一眼,宁致率先走过去,无视众人暗中打量,上前与镇南王打了招呼,才回到皇位下第一个位置坐下。

祝弈君坐在镇南王身边。

镇南王瞥了眼自家儿子微肿的嘴唇,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挨着宁致边上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自小就与萧勉不对付,以前拿萧勉没办法,最近听得‘萧勉’与祝家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搅合到了一起,立时阴阳怪气的讽刺道:“皇叔,侄儿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情圣呢,前年的上元节,你被祝东骏打的三个月下不来床,去年除夕……你干什么?”

二皇子话还没说完,宁致蓦地站起身来,走进二皇子,二话不说,抬起脚来踹在二皇子的脸上。

他这一脚使的力气可不小,直把人高马大的二皇子给踹翻在地。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竟是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二皇子的近侍倒是反应极快,在二皇子的刚呼救之际便惶恐的扑了过去。

宁致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脚踹开扑来的太监,擒住二皇子想反抗的手,头摁在地,一脚接着一脚地踩在对方的小腿肚子上,边踩还边问:“侄儿,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打是情骂是爱,拳打脚踢那是皇叔对你浓浓的爱。”

说罢,他冷眼扫视了一圈想上前的侍卫,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另外两位皇子,随即抬脚踩在二皇子嘴巴上,笑眯眯道:“好侄儿,感受到皇叔对你浓浓的爱没有?”

二皇子痛的脸皮直抽,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宁致打的脸面全无,心中可谓是恨毒看宁致。

他眼底掠过一抹狠意,嘴上含糊的求饶。

宁致冷笑一声,“看你嘴还欠不欠。”

话毕,他这才手回脚,拍了拍衣袖,一脸云淡风轻地回到座位。

近侍诚惶诚恐地上前去搀扶二皇子,二皇子艰难的站起身来,甩手就是一巴掌,阴狠道:“天生腌臜下贱的东西,谁叫你碰本皇子的,滚!”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御花园内所有人站起来朝皇上、太后和皇后参拜。

宁致站起身,平静地看着皇帝着明黄色龙袍走了过来。

皇帝一眼扫到了狼狈的二子,还算愉悦的眸色一沉,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见儿子脸上的脚印,当即脸色大变,凌厉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宁致身上。

宁致淡淡道:“皇兄,事情是这样的,方才臣弟过来的时候,侄儿与臣弟说表达爱意的方式要拳打脚踢,臣弟深以为然,为了表达臣弟对侄儿深深的爱,所以臣弟没控制住。”

见证之前一幕的人脸皮皆是一抽。

见过扯淡的,但没见过如此扯淡的。尤其是二皇子,他张嘴就想反驳,宁致一个冷眼扫过去,道:“好侄儿,你说是不是?”

二皇子余光瞥见宁致扭动的脚脖子,小腿肚子一疼。

“胡闹!你们俩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皇帝一甩衣袖,走到皇位坐下,“慎儿,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瞧瞧你这副摸样,像话吗?来人二皇子行为不端,带下去好好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寝殿半步。”

“陛下!”皇后一听儿子要被禁足,刚要开口求情,皇帝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威严的目光落在宁致身上。

宁致在他眼底捉住了一丝笑意,心下了然,道:“皇兄,臣弟知错,自愿回去闭门思过三月。”

“这怎么行!”太后开口道:“勉儿,到哀家面前来。”

亲儿子和孙子,始终是隔着一层肚皮的,太后对二孙子的处罚无动于衷,可事关自己的儿子,尤其是今日百官携家眷入宫赴宴,她还想给儿子指门婚事。

“母后,别为难皇兄了,儿臣做错了事,受罚是应当的。”说罢,他转过身,冲着担忧的祝弈君眨了眨眼,然后随守卫出了御花园。

宁致一走,太后也没心思参加宴会,找了个借口回了宫。

太后走了不久,皇帝和皇后也走了。

三位最尊贵的人一走,宴会才开始热闹起来。

镇南王饮着酒,摇头失笑对儿子道:“子臻果然聪明。”

祝弈君也觉得他家阿勉聪明,近日二皇子党行为有些出格,皇帝顾及皇后身后的势力,只能轻拿轻放,阿勉这么一闹,给了皇帝收拾二皇子党机会和敲打皇后的借口,同时,也避开了太后想给阿勉指婚的可能。

当然,他私心里觉得阿勉是在给他和父亲出气。

祝弈君抿了口果酒,浅笑道:“阿勉自然是最聪明的。”

镇南王斜了眼自家儿子一脸引以为豪的脸,“太后方才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最近收敛些,切莫遭了太后的眼。”

“好的,父亲。”

祝弈君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出宫便叫小厮把马车赶去了宁王府。

宁王府的下人大部分皆迁去了江南,只有少许看守护院的小厮和做饭的婆子。

祝弈君不是第一次来,但前几次有宁致伴随左右,加之他满心满眼都是宁致,也就没怎么注意,这次上门,带路的还是开门的小厮,心中琢磨着回头得从自家府内调些忠心的下人过来伺候才是。

小厮把他带到寝殿门口,便走了。

他推开门,但见殿内灯火通明,他的阿勉披着衣袍,头发湿漉漉地坐在案边书写着什么。

他心疼的拿起一旁的布帛,走到阿勉身后,轻柔地为他擦拭墨发。

动静惊醒了正在给王清源回信的宁致,他抬起头来,见是祝弈君,轻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