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变万变(第2/2页)

到了后,卫衍按例行礼,然后像往常一般乖乖坐到了皇帝的身边,落座后,他错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戏台,台上正是一片热闹景象。

他听说皇帝这几日傍晚就来这边,一直待到安寝时才回东暖阁,张嘴就想规劝几句。话未出口,他却突然想到皇帝那不知名的目的,又把嘴巴紧紧闭上了。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刚才头痛以后想出来的对策。无论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不会落入皇帝事先挖好的坑里。

景骊见他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低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眼示意人将前面的帐子放下,然后让卫衍躺到他膝上,揉捏着他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他几句闲话。

那日看戏时他思路大开,很是想到了不少新花样,这几日卫衍躲了出去,他闲着没事,想法更多,就让人备了些器具,就等着卫衍入宫后一样样试过来。

不过,有些姿势,半强迫着也能得到趣味,有些姿势,却须对方肯配合才能尽得其中滋味,所以万寿节那日,他就琢磨着该怎么让卫衍心甘情愿地配合。

岂料他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刚在考虑怎么着让卫衍答应下来,就有人送了这燕钰成进来,可省了他不少事。

此时他见卫衍装出了一副与他无关的路人模样,窃笑之余并无二话,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很快没了看戏的心思,起身回去了。

卫衍这次打定了主意不多话,景骊则该干嘛就干嘛,就算到了晚间,他也只用卫衍不抵触的姿势温存,宫中虽然多了一个身份暧昧的燕钰成,却始终风平浪静一切如常,让众人瞪大了眼睛,还是瞧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衍不着急,皇帝不着急,自有人会着急。

第一个着急的却是那燕钰成。

事情是这样的,那燕钰成打小就被牙子卖给了云喜班,整日里练功练曲挨骂挨打,好不容易熬成了角儿,才算出了头,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舒坦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往宫里献艺一场,就引来了这样的横祸。

若是皇帝当场看中了他,将他弄进宫来,或许他也就认命了,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皇帝是这世上最大的大腿,他一个小小的戏子,除了谢恩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燕钰成自然对那些逼得他云喜班逼得他走投无路,让他陷入深宫的人充满了怨恨,总想着要设法报复才肯罢休。

但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戏子,想要报复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们,谈何容易,不过要是能抱上这世上最大的大腿借力,他的愿望未必就是痴心妄想。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钰成不放过任何一个与皇帝接近的机会,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讨好皇帝,无论是服饰装扮爱好话题,事事都以皇帝的喜好为前提,终于在花费了逾月的时间后,开始被皇帝带在身边近身伺候皇帝,闲暇时候陪着皇帝玩耍取乐。

这一来二去的,燕钰成俨然成了皇帝身边的新贵,有些不得意的宫人,在卫衍那边插不上手,忍不住也要来将宝压在他的身上,合着那些与他貌合神离将他送入宫来的有心人,这燕钰成慢慢在宫里积聚起了自己的势力。

不过他也是表面上看着风光锦绣,实际上却如浮萍上盛开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更不必说有能力报复那些人。他小心伺候了皇帝这么久,却连出宫一趟的恩典都不曾讨到,其他的事更不消说。

如此这般,这燕钰成就急了。

卫衍有日傍晚回去时,还不曾踏入殿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一片哭喊哀求声中传来皇帝冷冷的命令声:

“拖出去去了势,让内务府好好教教规矩再送来。”

卫衍再怎么着下定了决心,要对这事不管不问,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开口了。

“陛下。”卫衍的声音里面是浓浓的责备味道。

他想起一桩旧事,皇帝要利用谁,最后倒霉的还是谁的毛病,到如今显然还是改不掉。

当年有那孙柯孙状元,虽然后来冤案平反了,却还是没入皇帝的眼,始终被闲置着,一直到了弘庆元年,才被皇帝重新起用,不过现在也算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地方要员,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眼前的燕钰成又算怎么一回事?

“也对,去了势以后玩起来还有什么味道,改杖一百吧。”殿内皇帝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改了口,不过这话里话外,却充满了让人误会的味道。

卫衍苦笑了一声,皇帝想要他误会,但是明明是没有的事,他又能误会到哪里去。

不过饶是这燕钰成打小练功,这一百杖下来,恐怕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陛下。”卫衍不得不再次开口,眼睛却望向守在门口的福吉福祥,想知道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皇帝这般雷霆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