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多事之年(第3/4页)

至于该怎么嘉奖他,他想到了景珂的婚事,既然景珂拖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肯娶他人,也算得上是诚心了,是不是就此遂了他的心愿。

择日为景珂和卫敏萱赐婚,允许景珂去触摸他手中最利的那把剑——卫家,再加上储位,这是他对景珂这次救下卫衍的奖赏,这般奖赏,他这个做父皇的够大方了吧。

景珂此时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也没空去猜皇帝的心思,他正在考虑的,是怎么让太子随那奉城王同行。

他醒来后的第二日,奉城王在狱中,被一杯鸩酒了断了性命,埋骨城外乱葬岗。

到了第三日子夜时分,景珂带着人来到了宗人府。

“守住门口,不许人进,更不许人出,硬闯者可便宜行事。”他下了马,向护卫们下令。

“遵命!”他的护卫都是他从军中带回来的亲卫,听到他的命令,轰然应诺。

这个时辰,宗人府的大门早就关上了,景珂示意人去砸门。

一阵砰砰巨响后,边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小吏,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堆人就推开他,涌了进去。

“睿王殿下!”小吏看到中间那人,惊呼了一声。

景珂没理他,直接带着人往里闯。

深夜的宗人府,宗人令左右宗正等宗室王爷,肯定是不在的,值夜的只是位小小的正五品主事,这位主事姓潘,他被小吏叫醒,穿好衣服匆匆来到幽闭院的时候,睿王景珂已经站在了门前。

看到他过来,睿王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奉上谕,恭请太子殿下上路西行,打开门,不要耽搁了时辰。”

潘主事听了他这话,额上的汗滴瞬间涌了出来。

“敢问殿下,圣旨何在?”职责所在,明知是在得罪人,潘主事依然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呵,主事贵姓?”景珂扫了他一眼,问道。

“免贵,下官姓潘。”

“潘主事,你问这话,是打算让陛下在青史上留下不慈之名吗?不要废话,赶紧开门。”

“可是……殿下……”潘主事用袖子擦了擦不停滚落的那些汗滴。他来之前就命人去请宗人令了,怎么到现在宗人令还没来?

他不知道,他派出去的人,早就被睿王的人打晕捆起来扔在门后了,根本不可能去报信。

见他唯唯诺诺拖延时间,景珂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架住了他,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把钥匙。

景琪被关在幽闭院已经有七八日了。事发后,他一片混乱,明明他们事前商量好的,鼓动多罗王女毒杀的目标是景珂,为什么又牵扯上了永宁侯?

他就算再蠢,也知道,那是他父皇最宠爱的人,一旦涉及到永宁侯,牵涉在其中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左思溟不会有好下场,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最后关头景珂代饮了,并没有伤到永宁侯一根毫毛,但是只要有这个意图,他的父皇恐怕都要严查下去,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什么?

他想不通到底哪个关节出了差错,更是担心左思溟的安危,这几日又是饮食不周,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这夜,他半睡半梦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关着他的那间静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点燃了几盏宫灯,照得门口一片明亮。

逆着光线,他看到景珂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奉上谕,请太子殿下上路!”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来,将三尺白绫甩到了静室的梁柱上,然后打了个结。

“太子殿下,请!”景珂抬了抬手,示意他赶紧动身。

“潘主事,孤要面见陛下,当面辩驳。孤对此事是不知情的,孤只是办了个赏花宴,罪不至死。”景琪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冲着院中的潘主事喊道。

他是堂堂一国储君,皇帝就算要他死,也该当廷宣布他的罪责赐死他,而不是这样私下了结他。

“太子殿下,奉城王已经招了,你和他密谋鼓动多罗王女,毒杀永宁侯这事,他已经全部招了。陛下命你上路,请吧,太子殿下!”景珂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胡说八道,此事孤是不知情的,孤要面见陛下。”这话景琪说得相当气壮,毒杀永宁侯这事,他真的是不知情的。

“太子殿下,奉城王已经招了。陛下相信他的供词了,就算你见到了陛下,又能怎么样?难道太子殿下以为,在陛下的心里,太子殿下会比永宁侯更重要?”景珂见他不肯就范,继续用言语打击他。

“孤真的没有。”

“陛下信了。”

……

景琪望着景珂,沉默不语。当日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景珂在池水中挣扎,而今,却是景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苦苦求生。

这是一报还一报吗?

“奉城王呢?”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太子殿下了,请吧。”

“景珂,就算孤死了,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景琪握着梁上垂下来的白绫,笑了起来。

“这个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景珂也笑了起来。

等到有人终于发现宗人府这边的异动时,一切都成定局了。

四更天的时候,景骊在睡梦中被福吉叫醒。

“陛下……”

他才动了一下,身旁的卫衍就要醒来。

“还早,再睡会儿。”景骊摸着他的背,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又安静下来,才悄声下了榻。

他穿戴整齐,来到昭仁殿,听完汇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珂到底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

这事里他是受了委屈,但是他会补偿的。让他娶卫敏萱,将储位给他,难道这补偿还不够?他有必要去弄死景琪吗?

就目前的供状来看,太子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并不知情。就算太子知情,废为庶人,幽禁至死还不够?

假传圣旨,残害手足,当着朕面温言为太子开脱,背地里马上就去弄死太子,这般心狠手辣,阳奉阴违之徒,朕敢把储位给他,朕敢让他与卫家联姻?

真让他做了储君,这些兄弟他恐怕一个都容不下。

等到他百年之后,卫家落到了他的手里,又是怎样的下场?

“为什么?”他瞪着跪在他面前的景珂,厉声喝问。

“儿臣无话可辩!”景珂沉声回道。

太子该死的理由太多,就算他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对此事毫不知情又如何?旧恨未了,又添新仇,还招惹人将大统领牵扯了进去,这桩桩件件,足够他送太子上路了。

既然皇帝偏心,太子犯了这般大错,依然不肯送他上路,他愿意代劳。

“拖下去,杖毙!”既然他无话可辩,景骊也不想听他辩了,冷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