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虽然慕星澜被魔修包围,但是她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困得住她。

“让梦卿出来。”慕星澜目光平静的看着看起来像是带头的侍卫,对着他说道。

“魔君大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还不待领头的侍卫说话,其他人便七嘴八舌的反驳了起来,呵斥着慕星澜的不知好歹。

慕星澜唇边扬起一个冷笑。

她不知好歹?

按这些魔修的逻辑,凭她慕星澜的身份,怕是梦卿才是不知好歹的那一个吧?

只是她懒得多与这些人计较,完全是浪费口舌。

她也不屑于与这些人去计较。

眨眼间,无数灵符展开的结界将慕星澜给护在里面。

素衣的女修,踏出了第一步。

包围她的护卫们,吓得赶紧后退好几步,却依然硬着头皮将她给困在里面。

领头的侍卫,终于认出了慕星澜的身份,心下大骇。

他呵斥着周围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魔修们,让他们闭嘴。

“尊者到这地方来寻魔君,究竟所谓何事?”侍卫长认出慕星澜后,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恭敬。

尽管,他心里并不愿意如此尊敬的称呼慕星澜。

虽然现下魔道与正道的关系并非不死不休,但是,慕星澜如此大张旗鼓、没有礼数的来到梦卿的府邸,眨眼间还杀了两个护卫,碍于慕星澜的身份与修为,他也不得不做出恭敬的模样,招呼着慕星澜。

他们都主子是梦卿,自然不会知道尊敬慕星澜。

然而慕星澜已经厌烦了与这些人过多纠缠。对于侍卫长的话,她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渡劫期大能的修为威压尽数释放,这些将她围着的护卫、以及在更远处甚至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暗卫们,全都“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修为低一些的魔修们,甚至口中溢出了鲜血,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但是仍然挣扎着想站起来。

慕星澜此时将自己的修为威压尽数释放,还带着压抑的怒火。

若不是修为高于慕星澜,又或者有什么高阶法器作为保护屏障,否则这些魔修们是绝对不可能从慕星澜的威压下起得来。

有风吹过,吹起了慕星澜的长发。

一个身着紫衣的妖娆女子施施然出现了。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慕星澜冷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梦卿。

“尊者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妾身这里,就不怕陵仪仙子有什么万一吗?”梦卿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只是她额头的冷汗出卖了她。

梦卿能在慕星澜的威压下还站立着跟她说话,已经是极限了,这还多亏了她身上的法宝。

“她死,你就去为她陪葬。”冰蓝色的灵力涌现,洁白的冰自慕星澜的脚下蔓延。

“她活,你,同样死。”素衣的女修,冷冷地说道。

幽蓝光芒一闪,素寒琴出现在了慕星澜的手中,纤手挑动琴弦,带着凌厉攻势的琴音朝着梦卿而去。

紫衣的妖娆女子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她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跪坐在了地面上。

她之前为了将慕海澜给掳走,再在她身上施展傀儡术,已经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此刻在慕星澜的威压下,早已支撑不住,再加上之前慕海澜反抗,已经让她受到了反噬,受了伤。

不过就算是她毫发无损的与慕星澜打起来,也绝对不是慕星澜的对手。

梦卿以为慕星澜起码会因为慕海澜在自己手上,所以有所顾及,岂料这位陵真老祖,既不吃软,也不吃硬。

不过,从梦卿决定利用慕海澜引起慕星澜跟容槿月矛盾的时候,若不能一举杀了容槿月,早就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

反正,在那个人死了之后,自己早就如同行尸走肉了......

终究还是她太过于小瞧渡劫期老祖的修为,慕星澜受了伤,即使有容槿月替她挡了大部分伤害,可能这么快恢复,可见其本事。

梦卿伸手擦去自己唇边的鲜血,再次扬起一个笑:“妾身是斗不过尊者,原本利用尊者的妹妹的时候,妾身就没有想过能全身而退。可是,尊者若是再不去寻魔尊大人,那么,可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梦卿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慕星澜凭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几乎是一字一句,从慕星澜的红唇里面挤出来的。

“尊者、何其聪明,会猜不出来妾身、说、说的是什么吗......?”一句话,梦卿说得甚是艰难。

“她替你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不然......”

那个人留给她的法器,使用得当即使是渡劫期的老祖,一样可以杀了,若不是有容槿月替她分担伤害,慕星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好,很好,好得很。”慕星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私语,温柔至极。

可是离她最接近的梦卿,却从里面感受到了克制不住的杀意。

除了容槿月,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利用她了?

慕星澜已经是渡劫期修为,少添杀业才最好。

她原本只是打算杀了梦卿带走慕海澜就收手,方才杀了那两个魔修,也只是杀鸡儆猴震慑其他护卫,并没有真的想大开杀戒。

可是梦卿刚刚的话,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素衣的女修,蓦地想起,自己还只是璇灵宗清韵峰峰主亲传大弟子的时候。

那段几乎被她尘封的记忆。

凭空捏着梦卿脖颈的手,也越发地收紧了。

............

............

——几千年前

鲜红的血滴落在冰上,蜿蜒流淌。而空中,洁白的雪花片片飘落。

慕星澜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杀了多少个人了。

她浑身上下都在疼。

洁白的衣裙,早已经被鲜红的血染成了红色。上面不仅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她如今不过初入炼虚境的修为。

可是,一想到当时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个不过才四五岁却满身青紫的孩子,又想到还在璇灵宗等着自己游历回去的师尊,等着她的海澜,这位素衣的女修,似乎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究竟什么是正,什么又是恶呢?

满口仁义道德,修着道家的心法,却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即使身为魔修,却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滥杀无辜之事。

那么,谁才是正,谁又才是恶呢?

慕星澜一直都知道,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坏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可是,一个人的心,究竟要坏成什么样,才能连做人的最后的底线都抛弃?

人之所以为人,与禽兽的最大不同之处,便是他们有心,有良知,能独立思考,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