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边左宰大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萧琅趁机从鞋底板下逃脱,跑到国师这里,目光落在齐安身上,疑惑道:“这是谁?”

国师朝让人搀扶着走过来的左宰看了一眼:“此人姓齐名安,能文能武,颇有才干,我带他来给你看看,若觉得满意,便可将废都交给他打理。”

齐安忙上前一步,跪地行礼。

萧琅让他起来,一不问他身家来历,二不问他才学武艺,开口就是:“你可懂养鹤?”

齐安:“……懂的。”

萧琅满意点头:“好,太好了!今后你就是废都的守城将军了!”

齐安:“……”

左宰大人喘着粗气走过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岂有此理!这里是西都,是本朝五百年基业之源,怎可随随便便拿来当儿戏处置!”

萧琅不满道:“废都就是废都,说什么西都,明明就是祖上不要的,我赏给我夫人怎么了?”

左宰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晌,再次抄起鞋招呼过去。

国师忙伸手拦住,笑道:“左宰大人请息怒,万万要保重身体,不过就是赏给一只鸟嘛,那鸟除了吃喝拉撒还能懂什么,天子心意已决,我们做臣子的与其做无谓争执,不如想办法弥补,比如挑个合适的人来尽心辅佐鹤夫人,好好治理这一方土地。”

左宰缓了缓心绪,将鞋重新穿上:“国师说得在理。”

国师将齐安叫到跟前:“左宰大人,这位……”

左宰似没注意到他身边的人,边低头从怀里掏东西,边出声打断他的话:“这么大一座城池怎么能任由一只鸟来糟蹋,幸好我早有准备,这就让人去贴告示。”

国师笑容微滞:“什么告示?可否给我看看?”

“自然要给你看的。”左宰说着就将告示交到他手中。

国师拿过去看,脸上凝固的笑容渐渐挂不住,告示中按照萧琅的意思写明:将整座城池连同方圆百里村落全部赐给鹤夫人,百姓上缴的米粮布帛等统统归鹤夫人所有,如何分配也全由鹤夫人说了算。这几乎就是诸侯国的待遇了,谁能辅佐鹤夫人,谁就等于得到这一整块封地。

然而左宰竟已经提前安排好人选……

他看看左宰,又看看萧琅:“季大石?我隐约听说过此人,不知他是何来历?”

左宰道:“一个普通百姓,听说在城里颇有声望,人也忠厚能干,这次戴国攻城,他的人里应外合,将叶统领的势力剿灭,之后又开仓放粮,很得民心,我瞧着让他做个守城将军不错。”

萧琅面露不悦:“原来左宰认得季大石?哼,看来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我说他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将粮仓全开,原来是有人给他撑腰壮胆。他将我夫人的粮都分光了,以后我夫人在这里吃什么?不行!不能让他做将军!”

说着将告示塞给国师:“国师你看看,季大石,名字听着就粗俗,此人我最近天天见,一腔蠢勇,脑子不灵光,依我看还是交给齐安比较好。”

国师朝萧琅看一眼,心里还没来得及冒头的狐疑慢慢消失。

左宰冷哼:“不行也得行,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去将告示……”

一团火焰忽然从国师掌心升起,很快将告示烧成灰烬,左宰盯着那团灰烬,未说完的话骤然卡住。

国师歉意道:“方才忽然体内灵力作怪,左宰大人还请见谅,不过左宰大人虽用心良苦,却也不能越俎代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地该由谁来接管,还是听天子的吧。”

萧琅立刻附和:“不错,我觉得齐安就很合适!”

左宰垂眸叹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物,当着众人的面摊开,国师侧眸看去,再次变了脸色:“先王遗诏?你……你怎会有此物?”

左宰将先王遗诏高举过头顶,在萧琅面前颤颤巍巍跪下:“不到万不得已,老臣是不会将此物拿出来的,见遗诏如见先王,天子还要一意孤行吗?”

萧琅将遗诏拿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似乎在辨认真伪,最后一脸不悦地扔回给左宰,心气不顺地点点头:“好好好,拿先王来压我,不就是守城将军么,答应你便是!你可要叮嘱他好好守城,稍有差错,我拿他是问!”

左宰恭敬应是,又看向国师:“国师可有异议?”

国师垂眸,暗暗咬牙,点头而笑:“自然无异议。”

萧琅似乎想到什么,忽然面露欣喜:“对了,告示已经烧了,这里又没有印章,看来要劳烦左宰回都城重新写一份了,横竖我不在都城时一切政务都交由左宰料理,左宰多写几张也是可以的,只是要辛苦跑一趟了。”

“无妨。”左宰伸手去袖中掏了掏,又拿出一份告示,“幸好我多准备了一张。”

萧琅脸上的笑容僵住。

左宰换一边衣袖,再掏出一份诏令。

国师:“……”

左宰将自己的心腹叫到跟前:“把告示贴到外面,再去季大石家中颁布诏令,让他即刻上任。”

站在一旁的齐安彻底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看国师,国师再看萧琅,萧琅赶紧道:“季大石字都不认得几个,就是个粗人,不如让齐安做副将,今后也好与他互补。”

齐安一脸紧张地看着左宰。

左宰似乎这才注意到齐安,睁大眼对着他打量片刻,抚须点头,退一步做出妥协:“可以,就让他做个副将吧。”

齐安松口气,一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此事算是有了结果,可萧琅脸上的神色并不如何高兴,他左右看看:“我的夫人呢?”

左宰没好气道:“整座城都是夫人的,它爱去哪儿去哪儿。”

萧琅道:“这怎么行?夫人肚子里有了,不能乱跑,快安排人好好伺候!”

左宰吓一大跳:“什么?什么有了?”

就连国师都面色诡异起来。

萧琅神色一派理所当然:“自然是有了我的种,不然我会将这么大一块地赏给她?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左宰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你的种?你的……这是何意?怎么会……”

萧琅眨眨眼:“我临出来前宠幸过它。”

左宰整个人都恍惚了,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鼻腔里“呼哧呼哧”一阵,怒吼一声:“何其荒唐!你这是要亡国啊!”

说着再次脱掉鞋,用力朝萧琅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