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曾经与未来

春城中央学校成立一周年了。

动物的本能就是将基因延续下去，繁衍后代，而面临危险时，这种本能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人类也是如此，在丧尸危机过后，春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育大潮。

学校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因为趁着这波热潮出生的孩子，最大也不过一岁多，远不到上学的年龄，哪怕总司令将上学年限提前，能进入这所学校的也寥寥无几。

只有在末世前适龄的孩子才能够享受到基地“神秘”的教育。

可哪来那么多孩子，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正值青年或壮年，两个基地加起来的人口也不过八千万人，而未成年的数量更是稀少，万分之一都不为过。

在这一年里，中央学校只凑出一个适龄班来，寥寥五十来人，最大不超十六岁，最小不低十岁。

而这五十人里，所有孩子都接受了菌丝结合。

真菌结合，这个词在春城里已经不算禁忌了。

在战斗结束的那些日子里，春城的确是过上了相对平静的一年，直到第一个诞生的孩子从皮肤里冒出和丧尸一模一样的菌丝。

这对父母吓坏了，差点失手把孩子摔下地，所幸基地研究所提前预警过进化者新生代孩子会产生变异，才勉强让两人捡回理智。

他们感觉这不是什么好预兆，就一直瞒着这件事，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很快在基地里产生了轩然大波。

起初，很多人觉得这是丧尸归来的征兆，因为只有丧尸才会拥有可憎的真菌，如果不管理的话，丧尸说不定会在基地内部蔓延起来。

激进者们声讨这对父母，让其杀死自己的孩子，时常在碧月山脚下举行□□，让基地重视这件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新生儿都产生了这种状况，包括他们自己的孩子，反倒没有菌丝的才成了异类。

新生儿菌丝事件愈演愈烈，碧月山终于派人发表的声明。

乔镇星副司令声称，基地早就开始关注此事，并让研究所展开调查，去检测这种现象会不会对孩子、对全人类产生不良影响，但和预料相反的是，这反倒事件好事。

研究所的王院长直接站了出来，拍胸口表示不用担心，说这只是正常的进化现象，与真菌结合共生，甚至有利于自身。

在末世后的这段时间，春城基地是毫无疑问的权威，主心骨，居民们安全感的来源。

别人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只要基地发表声明，人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毕竟他们亲眼目睹过春城高层的英明决策与高强实力，不会怀疑基地的选择。

而且丧尸也久久没有动静，很多人只能偃息旗鼓，接受了这一事实。

虽然接受了新生儿，可是那些在末世前出生的孩子却因为基地只接受新生代而被拦在门外，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则主动要求接种。

与菌丝结合的旧人类，就这样进入了中央学校，组成了这第一个班级。

而今天，班里来了两个新学生。

“孩子们，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当上了校长的宁峰站在讲台前，用力拍了拍桌子。

中央学校是一所军事化管理学校，旨在复兴人类，这些孩子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责任，纷纷挺直腰板回答起老师的问题。

“没错，今天有两个来自滨海基地的孩子过来当体验生，以后就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

随着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教室的大门被拉开了，先进入其中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脸蛋非常精致的孩子，约莫九岁。

他看着就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怪冷漠的。

不过这是常事，活在末世里，孩子早就摒弃了天真。

跟着他进来的也是一个男孩，比上一个大了两三岁，年龄在班级里也算小，但个子可不小，按照末世之前的座位排序，肯定是最后一排的常客。

宁峰让两人做自我介绍，然而这两个孩子有性格的很，都只说了名字就下了台，很多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呢，就发现新生已经坐在了角落，看起来很没有热情的样子。

白衣服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春城的激动或好奇，而黑衣服的一直在笑，笑的还很奇怪，总是盯着白衣服看，倒还算热情，只是热情的对象有点奇怪。

没错，因为俩人走的太快，小鬼头们连他俩的名字都还没记住呢，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宁峰咳了咳声，很快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走，开始讲真菌的构成第六节。

教室很宽敞，角落里的两个新生正在窃窃私语。

“秦湛，你是不是有毛病。”白衬衫，也就是凡渡，正磨着后槽牙质问道。

“这样不好吗？”秦湛悄悄捏了一下对方的脸蛋，“重回天真时代。”

凡渡：“一点都不好……”

“凡凡。”秦湛叹了口气，“听我说，我知道你生气我擅自去请白茵，把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接着道：“可是你的异能没有变少，只是外表变化而已，况且你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童年，我陪你再感受一遍，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凡渡的表情软化了几分，“那你也不用拉着我来上学吧。”

“是我想上学。”

秦湛的眼眸亮晶晶的，年纪变小了，更像狗狗眼：“我时常回忆咱们小时候相处的场景，只可惜记忆里都是受苦的景象，缩在地下室，还要经受实验的折磨。而且因为你不在了，我后来去上学也一直觉得缺了什么，无法和人正常社交。”

“因为我脑子里都是你，我无法忍受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你，我的童年同样是一种缺失。”

秦湛握住凡渡的手：“这次，让咱们重新填补丢失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一个粉笔头儿就丢了过来，吧嗒砸在秦湛的书桌上，留下了恐怖的白色刻痕。

宁峰：“上课不要窃窃私语！”

秦湛：……

凡渡：……噗。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宁峰还没胆子去训斥秦湛，但秦湛三番五次找宁峰重点谈话，说对待他们就要像对待普通学生，活生生给宁峰烦的洗了脑。

两人不再说话，都摆正了身体，看上去认真听讲了。

但在书桌下，凡渡主动牵上了秦湛的手。

在朗朗书声中，太阳西斜，没有生存危机的一天又过去了。

可这所学校永远不会松懈。

八字校训挂在墙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孩子们人类曾发生过怎样的惨剧，而未来又需要多少人承前启后，去恢复曾经的都市，重获曾经的资源。

春城，哪怕立于苦寒之中，也永远不会让人类的未来同样步入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