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3页)

余之遇莞尔,坦言:“没想到你会来和我说这些。我以为,今天见面,又要回到从前剑拔弩张的状态,走进办公室前我甚至做好了你会讽刺我几句的准备。”

“余之遇,你太小看我了。从我当上部长,你是在伺机拉我下马,还是真的既往不咎,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夏静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是我害得你被延长了升高级记者的考察期,这次算还你。”

余之遇佯装不懂:“怎么还,你什么都没做啊?”

夏静啧了声:“我没上当,没被别人当枪使和你对着干,还来给你打气,这叫什么都没做?”

余之遇失笑。

夏静也笑,她在走出办公室前说:“我希望你能留下。你真走了,那位祁总指不定再找来个什么货色的心腹,到那时候,我的处境未必有你现在好。”

余之遇丝毫不怀疑她的话是出自真心。

职场如战场,斗争不断。夏静也确实曾视她为对手,可当余之遇退过一步,成全了夏静的野心,甚至甘心为她创造业绩时,她们不再是敌人。尤其祁南的出现,威胁到了夏静,她其实更需要一个战友,与她共同抵御外敌。

余之遇却无心参战了。

不过,她改了主意,决定去参加祁南的订婚典礼。一如夏静所说,即便要走,也要搞清楚原因,不能稀里糊涂的走。

下班后,她回家换了身衣服,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掐着时间出门。到达酒店后,她没看到任何提示,正准备找人问问,就见老同学杜婷从电梯里出来,显然,她也是受邀来参加祁南的订婚宴。

杜婷小跑着过来,略显紧张地问:“之遇,你怎么来了?”

余之遇觉得这一问有些奇怪,她反问:“怎么了?你这是……要走?”

杜婷的表情不太自然:“是祁南通知你的?”

余之遇点头。

杜婷见她情绪正常平稳,诧异:“你不知道?”

余之遇正想问知道什么,视线一抬,又看到了一位熟人。与此同时,从休息室出来的商女士也看到了她。

原本笑容满面的女人,一秒变了脸色。她挥退身旁跟着的人,直朝余之遇而来,以质问的语气说:“你来干什么?”

余之遇要还意识不到自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有多不受欢迎,就是傻子了。不明缘由的她无端也上来点火气,说:“如果这家酒店姓商,或是姓陆,我立刻就走。”

商女士的脸色更不好了,她说:“余之遇,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当年的事,我已经不计较放过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她是陆沉的母亲,余之遇压了压脾气,努力维持身为晚辈的客气:“商总,当年的事,孰是孰非早有定论。我为此失去了什么,您再清楚不过。你们中新因此失去的,是你们咎由自取,我不认为您有不放过我的理由。”

商女士似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可在大堂这种公共场合,她不好发作,压低声音说:“当年的事暂且不说,这次我们中新并购百创会出纰漏,你敢说与你无关?我调查过了,是你最先跟进的问题药事件。难怪校谨行会掺进来一脚,你们是商量好的,给我设局是吧?现在你高兴了,我们中新因几十亿的资金打了水漂要垮了,而你,却傍上了校家!但你能否进得了校家的门还是未知数,余之遇,别得意的太早。我告诉你……”

下面的话被一道男声打断,当余之遇听见有人以带着明显阻止意味的语气唤了声“妈”,她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似是在刹那被缩短,余之遇不确定是过了几秒,或是几分钟,当身穿西服系领结的陆沉出现在视线之内,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只是那少年不似当年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许成熟与沧桑。

沧桑?他才二十八岁吧,与沧桑本不搭边。可在对视的第一眼,余之遇便觉得,相比三十岁的肖子校的成熟沉稳,陆沉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的沧桑。

是自己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吗?突如其来的重逢让余之遇心绪起伏,她别开了视线。

商女士则挽住了陆沉手臂,缓和了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南南呢?”

“和她同学说话呢。”陆沉眼睛一瞬不离地注视余之遇,对商女士说:“妈,你先进去。”

商女士迟疑了一瞬,说:“那你快点,仪式要开始了,别让南南等。”然后狠狠剜了余之遇一眼,走了。

余之遇明白了,她抬步要走。

被陆沉拦住。

同样受邀来参加订婚宴,知道谁是准新郎,准备要走的杜婷见陆沉握住了余之遇手腕,尴尬地说:“我先走了。”

余之遇想摆脱陆沉的钳制,挣了两下却是徒劳,她只能回头,低声说:“松手。”

陆沉像没听见一下,说:“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余之遇深呼吸:“我更没想到是你。”

陆沉眸色微敛:“你知道了?”

余之遇的目光在他颈间的暗红色领结上扫过:“祁南邀请我来参加她的订婚宴,说希望我当面祝福她,你又穿得如此正式……”我还有什么不知道?

陆沉有几秒没说话,直到感觉到余之遇愈发用力地挣扎,他手上下意识握得更紧,说:“之遇,别祝福我。”

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闺密盛气凌人地说:“我希望你当面祝福我。”

她的前男友又以哽咽的语气说:“别祝福我。”

而他们,是这场订婚宴的男女主角。

余之遇想说:你们何必这样逼我?何必?!

泪意上涌之时,身后传来喜树的声音:“喛,那不是余哥吗?”

余之遇顿时一惊,回头,就见本该在临水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身体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身上的深色西装才穿进去一边的胳膊,显然是刚到,赶时间边走路边在穿。

肖子校脚下一顿,循着喜树的视线看过来,目光从余之遇身上移至她被人握住的手臂,最后落在陆沉身上,脸上已是乌云笼罩。

那双眼瞬间涌起的凛冽怒意饶是余之遇都被吓到,她掩饰不住这一瞬的慌乱,用另一只手去掰陆沉的,低声要求:“你快放手。”

肖子校已拾步而来,原本穿了一半的西装在行进过程中被他脱了下来,甩给跟在身侧的喜树,胸前的领带也被他从衬衫第四和第五颗纽扣之间掖了进去。

那样子像是在为打架做准备,余之遇只觉脊背发凉,却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急得不行。

陆沉手上握着她,眼睛审视她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她的紧张,又或者是不相信。

肖子校行至近前,与陆沉迎面而立,伸手扣住余之遇另一侧手臂,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说一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