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走了

一盒巧克力, 整整50颗,一颗的热量大概是80千卡,3颗就是240千卡, 需要跑步20分钟才能消耗。薛业从校南门一路走回来, 吃了整整30颗。

2400千卡的热量, 200分钟的全身有氧运动才能消耗。在今天之前,薛业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吃巧克力,苦到极处才品出甜来,好吃。

都是他的。

礼盒很漂亮, 看得出来是精装版,小心地藏进了书包。薛业咂摸着舌头上的味道, 顺着跑道开始逆时针加速。

200分钟啊, 薛舔舔你今天晚上什么也别干了,揉脚吧。

起步就是加速,薛业逆风前行, 超过一个又一个挡住跑道的人。他有一双不适合长跑的脚面,过早进行训练的身体已经变了形,足弓由于常年累积的冲击式落地而向下塌陷,从正常的曲线硬生生练成平足。

但没关系,总教练说过, 平足是冠军脚,不把脚背练塌说明强度太少。罗家的孩子, 每一个都是一双平足蹚沙坑。

但几万米的耐力训练下来是真疼啊,足弓高的径赛运动员大腿发力, 韧带带动膝盖提小腿, 核心力量又强,几万米跑下来, 水泡的位置在脚后跟上。

杰哥就是脚后跟磨水泡,挑开,贴创口贴。人的脚后跟是疼痛神经最少的地方,别说水泡了,划个口子都不一定感觉多疼。可自己的水泡全在脚前掌。

虽说中长跑的训练技术日益更新,脚前掌着地也是可以的。但平足的脚印饱满,整个脚掌印在地上,脚跟外侧着地,万米距离下来,可怜的44码的脚内翻,前脚掌疼死。

杰哥就不是,一旦进入平稳的二次呼吸,他就像上了发条的匀速机器人,持久不懈地跑,偶尔回头看看自己落下多少。

背影巨帅,过弯甩人都比别人帅。薛业往前跑着,调整呼吸节奏,第一次觉出了跑步的快乐。

他往前跑,有一个人进了田径场,毫无跑道礼仪,横穿了正被田径队使用的外侧道,突兀地站在内侧道的过弯处,像是一盘沙子里立住一根铁钉,恶劣得引人侧目。

薛业的跑速开始往下降,像下小雪的动静,非常静,静静地慢了下来。杰哥。

祝杰从来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占他跑道、抢他跑位就等着挨打,可自己抢起别人的跑道又从不道歉。现在,他占了整个田径场的内侧道,凡是这条跑道上的人都要绕过他去。

一步一步地靠近,越来越近。下午5点田径场准时开照明排灯,瞬间亮如白昼。

“杰哥。”薛业没忍住,笑了,喉结像缩成一颗核桃,硬得说不出话。他知道杰哥一定会回来,他知道自己一定能等到。

祝杰原本也是想笑的,薛业笑起来眼睛会弯一点,就弯一点点。陶文昌说自己不在的时候薛业瞎折腾,他盯着那身全黑的装备,往前进了一步:“敢穿我的?”

“啊?”薛业眨了几下眼皮,心虚。

“为什么穿我的?”祝杰问,看着薛业发黑的眼眶。

“因为……因为我……”因为太想你,薛业说不出来,整张脸红上来,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跳过去,“杰哥我错了,我不该穿你的战鞋,和你的袜子。我回宿舍给你洗。”

“只有鞋和袜子?”祝杰很冷地挑了下眉毛,就这么几天,薛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薛业肝脑涂地地承认错误:“还有训练服。你要生气我给你劈个叉吧。”

“劈叉?我怕你撕裆。”祝杰伸手,压他的刘海,拇指沿着薛业的发际线轻轻滑了半圈,描绘他,手掌擦他的颧骨,“还有么?”

“有。”薛业酥麻地缩了一下脖子,小臂汗毛全部竖了起来,“还有ck,杰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你猜啊。”祝杰问。他们这种姿势很容易让人想到霸凌,别人看来,祝杰又来堵薛业了,像要打人。

薛业顶着那只手皱眉头,杰哥理发了,圆寸痛快利落狠,经常撩起自己的刘海,狠戾地骂薛业你丫是傻逼么。

“我猜……还走?”薛业说,说完头顶的手指一紧,夹住他的头发揪了揪。

祝杰气得叹气:“你再猜。”

薛业的胸口起伏,难以置信,喉结动了又动:“不走了?”

“不走了。”

“家里都同意了?”

“没同意,但是也不走了。”祝杰揉着他的头顶,一揉就揉好久,又覆上了薛业的脖子,摸他汗津津的耳根。

爱不释手。

“听陶文昌说,你快要剃圆寸了?”

“没有,我是想,但是没来得及。我追星,想学你。”

“试试,敢剃我把你下边也……”祝杰说到一半,不对,薛业底下没得剃。

薛业迷茫的眼神霎时雪亮,嘴巴微微张开,无意识地合上。有好多事想问,但憋在嗓子里一句问不出来,杰哥回来了,杰哥说不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以后再也不走了的意思吧?是吧。

以后剃个圆寸试试。

“总之不许剃,刘海也不许剪。”祝杰松开手,出跑道,拎上自己的运动包直接往外走。薛业小步跟上,终于从狂喜中清醒,杰哥回来了。

杰哥说不走了。

他跟着杰哥往外走,看样子是回家,偶遇了陶文昌,可陶文昌直接朝他们比中指。两旁全是准备过情人节的情侣,出了东校门更多,一对一对。

于是薛业凑近了些:“谢谢杰哥。”

“什么?”祝杰转过脸来,黑暗中嘴角带笑。

“巧克力啊,我去拿回来的。”薛业从大步走变成了小碎步。

“巧克力?”祝杰突然想起来,立马把脸转到一边,“不知道。”

“就是Michel Cluizel的那个,放在南门的寄存点好几天了,肯定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所以让咱们宿舍出一个人去取。”薛业顺手拉开运动包的拉锁,“我还以为又是哪个女生给你寄的,打过去示威,结果人家说是奢侈品代购。”

祝杰眼都不眨一下:“不知道,听不懂。”

“啊?”薛业也不懂了,明明是杰哥买的偏偏不承认,“杰哥,你是不是骗我了?你说是女生送你,你不喜欢吃才扔给我。”

祝杰不回答,和薛业默契地并肩。

“杰哥,其实就是你给我买的吧?”薛业喋喋不休,左肩磨在杰哥的右肩上,反复地蹭他,“是专门给我买的吧?”

“薛业。”祝杰站停,表情里有虚张声势的霸道,“你再问一遍,我和别的女生过情人节。”

“哦。”薛业闭嘴了,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兴奋地蹭起来,“杰哥,那个牌子的巧克力真他妈贵,不会是别人送你的,明明就是你……”

“花多少钱一束?”祝杰很凶地拽住一个卖花人,运动包的内兜里有现金,换成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炮。

愣是把卖花人的存货买空,目测两三百朵红玫瑰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