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季珩的思绪在“魔尊阎霆怎么会出现在临州”和“吸取了十大派弟子灵气的阎霆为什么会那么弱”之间打了个转,最后被严潼呕出的一口血打断了。

“严潼!”

他赶紧扶住严潼,把他扶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休息,又给他输送灵力疗伤。

严潼缓了会儿惨白的脸色才有了些血色。

在对战中,季珩能清楚的感觉到阎霆并未使出全力,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好像并不不是杀了严潼。

就像是……真的只是来看看严潼是谁一样。

他脑子里有一箩筐问题,可严潼脸色阴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也就没多问。

反而是严潼,看他沉默地给自己疗伤,半晌轻叹了口气,把他拉到面前,慢慢道:“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他这么说,季珩心里却没好受多少。

严潼勉强笑了笑,慢慢道:“青穹顶劫走十大派那次,应该是他刚出关不久,本来功法就还没恢复,又一下子损耗那么多,自然吃不消。

后来在长恨殿又与我一战,更是吃了不少亏,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严潼微眯着狐狸眼,看着阎霆消失的地方,幽幽道:“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州……”

季珩敛着眉没说话,片刻才道:“你那些魔兵……”

严潼闻言,朝他看了眼,淡淡点了点头:“那些魔兵还有一个月就炼成了,可是短短一个月,阎霆却不一定能恢复。

我本来想的是先注意他的行踪,等一个月后去端了他的老巢。没想到他那么心急送上了门,那我只好先耗一耗他,他伤越重,恢复的越慢,我的胜算就越大。”

他虽这样说着,可两眉之间的皱却一刻不曾舒展,季珩疑道:“既然一切妥当,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严潼猛地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不甘与愤恨:“他是不死之身,我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他也有办法再活过来。

所以我只能用魔兵耗着他,趁他虚弱之时将他关到寒冥之地去,永世封印起来。

这样做变数还是太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整个魔域都会变成一片血涂地狱。

甚至不久后的人间也会尸横遍地,流血漂橹。

严潼虽没说出来,但季珩却能明白。

他伸手抚平严潼眉尖的褶皱,缓慢而坚定道:“还有为师,童童别怕,不会有意外。就算有,师尊也会替你扛过去。你只管按照你想的去做,护好宴儿,护好长恨殿,其他的一切,都交给师尊。”

严潼看向他,慢慢露出了一个笑。

虽然变数颇多,他也做好了拼出性命的准备,但还是因为季珩的一句话感动。

严潼记得严循一曾告诉过他:人要有牵挂,才能回得来。人要被牵挂,才会想回来。

他以前不甚明白,可现在却忽然明白了。

长恨殿和严宴是他的牵挂,而他,是季珩的牵挂。

严潼感觉好了些,就慢慢站了起来,轻笑道:“行,我护长恨殿,师尊护我。”

季珩也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

严潼看着绵延的小道,悠悠道:“别的先不提,现在恐怕得劳烦师尊先御剑把我带出去。否则咱们天黑之前都走不到附近的镇子了。”

季珩点点头,拉着严潼的手腕,捏起一个法诀,凛霜剑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季珩脚下轻点,带着严潼站了上去。

凛霜戾气太重,季珩很少用它,此时严潼再见到这把神兵,心中又是另一番感觉。

它让他想起季珩百年来沉寂无声的守护。

季珩并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带着他很快离开,到了附近的一处镇子上住下。

严潼也没再提起什么,只是从那天起,严潼又养成了一个习惯——就算睡着也要牵着季珩的手。

幸好季珩睡觉很规矩,也不喜欢乱动,否则轻轻一个个翻身都能惊动他。

季珩有几次怕吵着他睡觉,就趁他熟睡慢慢把手抽了出来,结果严潼立刻就醒了,看了他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寻到他的手,又拉过去,安心握着才又重新睡过去。

久而久之,就连季珩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凡严潼睡在他身边,就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仿佛那支临州的童谣,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安心的信号。

在客栈住了一夜之后,两人就没再多做停留,很快回了魔域。

严潼以为回去的时候会像以往一样,严宴会守在殿门口,或者叫他回家吃饭,或者跟他诉苦说玄妤又逼她练功。

但两人回去的时候,长恨殿正殿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严潼皱了皱眉,径直往严宴的寝殿走去。

结果刚到殿门口就听见了几声压抑的咳嗽。

严潼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季珩也随后走了进去。

寝殿内严宴躺在榻上,半侧着身子咳嗽,脸色苍白,榻

边站着玄妤和骨佘。

严潼三两步走过去,玄妤先看见的他,她也是眉头深锁,脸色不太好。玄妤起了身却一时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严潼走过去坐下,慢慢把严宴扶起来,严宴看是严潼回来了,想掩饰什么似的努力笑了一下,借着严潼的力道坐了起来,甜甜叫了声“哥哥”,又偏了头往严潼身后看去,看到季珩时又甜甜叫了声“季珩哥哥”。

季珩皱眉看她片刻,又转头看骨佘:“怎么回事?”

骨佘先行过礼迟疑片刻才道:“只是普通的风寒,但因为小主人身子虚弱,所以这么久都还不见好。”

听他这样说,严潼才放心一些,又皱着眉瞪着严宴,佯怒道:“又跑去哪里胡闹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严宴嬉笑着撒娇,让严潼别怪他,说自己只是一时贪玩,以后不会了。

严潼和季珩就又在这里坐了一阵,等骨佘在一边提醒严宴需要静养时才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寝殿,大殿内只剩下玄妤师徒二人之后,严宴才松了一口气般往榻边一靠,又没个止歇地咳起来。

玄妤给她递过去一杯水,严宴喝了下去,暂时没再咳了。

严宴笑着把被子递给玄妤,乖巧道:“谢谢师尊,这些天为了照顾我,耗费了不少力气呢。”

但玄妤却没像平时一样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她沉着脸坐在严宴的榻边,声音有些冷:“宴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严宴的笑僵在脸上,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原先甜甜的笑,她往前挪了挪,捉着玄妤的手轻轻晃,委委屈屈扁着嘴:“师尊,你说什么呢?宴儿能瞒你什么?”

玄妤不肯再吃她这一套,冷着脸还要说什么,严宴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