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婚2

长街上, 一双眼睛躲在人群之中, 远远注视着迎亲的长队, 充满了不甘和嫉恨。

“睿王殿下终于成亲了, 听说娶的是永昌侯府的小姐, 天啊, 这位小姐嫁妆可真多,足足有二百抬了吧, 永昌侯嫁女真不含糊!”

“可不是, 皇上赐婚, 永昌侯世子亲自背上花轿,嫁过去就是睿王妃,天底下几个女人有这么大的体面啊!”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在最前头骑马的就是睿王殿下, 长得可真俊啊……”

人群中的那双眼睛愤然离去。

她的身后一直尾随着一名男子,男子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往前挤了过去, 奋力拨开人群。

“等一下!”男子高声道, “我要见睿王,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男子刚一现身, 就被两侧侍卫便冲出来, 将他团团围住。

一位青年将军缓步走了过来,沉声道:“来得正好, 等你很久了。”

“你、你是……”

男子觉得这将军乍看之下有点面熟, 他想起来了, 多年前,他曾与这位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久违了,孙少祖。本将军专门候在此地,就是招待你们这些不速之客的!”

云晞抽出腰侧的利剑,令手下士兵将意图不轨的人带走。睿王担心这次大婚又会有别国奸细混过来,提前做足了准备,云晞亲自出马保护如铁安全,否则,背新娘子上花轿这么重要的事怎能让大哥一个人独占!

只不过奸细没捉到,反而捉到了心怀叵测之徒,云晞面沉似水,敢坏睿王和小铁的好事,别怪他不客气。

永昌侯府离睿王府隔着三条街,但因睿王是皇子,接到新娘之后先得去宫中拜过天子,之后才能回府拜堂。迎亲的队伍几乎绕了大半座皇城,沿途百姓都沸腾了,如铁坐在轿中自是感受不到睿王娶妃的盛况,到了皇宫还以为到了睿王府,喜娘刚把他搀下来,如铁在轿子里闷得不行,想撩起盖头喘个气,睿王一只手就伸过来,把他整个脑袋都糊住了。

如铁:“……”

还未来及掀起的盖头,彻底又被遮了回去。

穆子赹道:“承渊,恭喜你了。”

穆承渊一拽如铁的袖子,如铁回神,认出了皇帝的声音赶紧下跪,长公主只让他要矜持,一切都听喜娘和睿王的,谁晓得还要进皇宫啊!他也不知大殿之上都有谁,两眼乌漆墨黑的,让他磕头他就磕个不停,一紧张还有点用力过猛,撞在了金砖上。

穆子赹唇角抽了抽,道:“别误了吉时,快去吧。”

如铁如蒙大赦,刚要松一口气,接下去立马又被塞入了花轿。

如铁:“……”

花轿又被重新抬了起来,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总算听见了如同天籁的一声“落轿”。

如铁这回不敢乱动了,就由喜娘馋着他往前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四周都闹哄哄的,他仿佛听见了永昌侯、云晖他们的声音,其实他已随睿王入了府,走进了布置在山海厅的喜堂。四下皆已张灯结彩,布置妥当。睿王娶妃一改往日的低调,客人来得颇多,待客的蒲公公不停跑来跑去,脸上笑意却未减分毫,望穿秋水,盼星星盼月亮,殿下终于把公子娶回来了。

喜娘清了清嗓子道:“王妃,该跨火盆了。”

如铁没想到他这辈子花轿也坐了,居然还要跨火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生怕一个不慎烧到喜服,急中生智来了个高抬腿,差点就把扶着他的喜娘给拽倒了。

这一动,前来观礼的宾客都急了。火盆里实际上只放了几块半着不着的炭,蒲公公自己都试着来来去去跳过好几回,绝不会有问题,谁知半道突然出了这岔子,王妃绝不能摔了,蒲公公想赶紧上去搭把手也来不及了,就在此时,后方一直跟在如铁身后的人,往前一步扶了如铁一把,待喜娘站稳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边,正是已在睿王府的如银。

宾客齐刷刷松了口气,开怀大笑起来。如铁一路上一直抱着的玉瓶如意被请走,喜娘塞给他一段红绸,如铁从盖头里只能瞥见被自己攥紧的这一端,另一端轻颤了一下,慢慢收紧。

终于到这一步了,他想,对面应当就是殿下了。

喧哗嘈杂一时间都逐渐远去,如铁只听见自己热烈的心跳,恒古不变的三拜过后,尘埃落定。

红绸牵引着他,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穆承渊送如铁进入傲霜院的新房之后才离开,他其实很想与他坐着说说话,陪一陪他,只是外头宾客还在等着,永昌侯把儿子嫁过来还没到一天就大有悔意,看这架势非要把他灌醉不可,还有敬王府的承汶、承浩,几个关系与他不错的堂兄弟也扬言不会轻易放过他,大喜的日子,睿王心情好得很,这些人就是一起上,他也不惧。

今日之前,他内心深处一直隐隐担忧着这门婚事,尽管他已不断告诉自己,如铁不会像顾小姐一样与人私奔,北燕奸细也早就被他处理掉了,但是多年来的阴影,仍让他无时无刻不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从如铁搬进永昌侯府起,他就让玄亮专门守着他,婚礼这一日更是请云晞亲自领兵护送,直到确认花轿里坐的就是他,他已顺利接到了人,才逐渐放松了心情,像个正常的新郎那样,洞房花烛夜,意气风发时。

树影处,玄明现身,单膝着地向他下跪行礼,穆承渊目光一凛,莫非这一次,又有何事发生了?

“殿下,云将军捉住了一个形迹可疑之徒……”

穆承渊换了身利落的青衣,随玄明进入一间重兵把守的屋子,云晞已在里头等候多时,穆承渊一进来,云晞便起身相让,若非孙少祖所言太重要,他绝不会轻易命人去把睿王请过来。

孙少祖被绳索捆着,坐在地上,见睿王来了,不住地磕头。

穆承渊皱眉凝视着这个男子,有一度他恨不能把此人碎尸万段,化成灰他都是认得的。

云晞厉声道:“孙少祖,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是!”孙少祖哆嗦了一下,道:“睿王殿下,当年是……我对不住您,可我、也是被逼的。”

睿王像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孙少祖硬着头皮道:“我也不想做悖德之人,是顾二爷,他找到我,让我故意接近顾小姐,讨她欢心……后来也是顾二爷教我,让我说服顾小姐与我一起逃离顾家。”

孙少祖曾是顾家下人,他口中的顾二爷就是现礼部尚书顾珍,惠安侯顾琰之弟。

穆承渊本不想被这段往事污了双耳,奈何挚友请求,他又何等敏锐,已从孙少祖的话听出了蹊跷。

顾卿仪是顾琰嫡女,顾珍是她的亲叔叔,哪有亲叔叔撺掇下人去勾引侄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