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礼物(第2/3页)

仔细一看也不是星光,是灯火,也不知道怎么燃起来的,想必又是联动机关。

燕绥和文臻坐下,燕绥一敲桌面,头顶的灯光就开始缓缓垂落,垂落的距离却不一样,有高有低,错落有致,灯的造型都是莲花形,远远望去便如无数闪亮莲花风中摆荡,而远处山影深浅起伏,身侧假山溪流潺潺,脚下整个宜王府殿宇恢弘,天地在此刻越发开阔,将远山的风和此刻的星月一同抱拥。

文臻仰望那错落的莲花灯,心想某人心中有丘壑也有人间,只是人间多半不懂得他。

“这些灯都可以调整高低的吗?”

“还可以换位置,单独取下,甚至打结。”某人的语气淡淡,但总有种莫名的装逼感。

“那你背过身去,我玩一下。”

“你玩一下为什么要我背过身?难道你是打算脱衣服吗?”

“对的对的,脱衣服,想看吗?想看就背过身去哟。”

“我信了你。”燕绥还是乖乖地背过身去。

身后小蛋糕儿在哼歌,曲调难以形容,听惯中正雍穆皇家雅乐的燕绥,只觉得那魔音相当地贯耳,以至于明明肖想的人某人脱衣服,脑海里却总是一个彪悍大妈在动次打次。

什么旖旎什么情思都活不下来。

文臻一边随意哼着网络歌曲织毛衣,一边将大袋子里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挂在每个灯的莲花盘上。

“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X,你还给傻X织毛衣……”

……

挂好了,跳下凳子,落地砰一声,然后脚底也开始动了。

地面出现了一道道细细的沟渠,旁边假山上的瀑布之下慢慢倾斜出一块透明板,将瀑布引到了沟渠的开口处,那些弯弯曲曲的沟渠瞬间被奔流的水流填满,再从开口处流回瀑布。

曲水流觞啊这是。

燕绥转回身,文臻对他笑指了指头顶,“礼物在头顶,随机抽取。你喝一杯,我给你一件礼物,怎么样?不过你每次拿礼物之前,得对我说一句好听的哟。”

燕绥眼眸微微一眯,“礼物不止一件?”

文臻也眯着眼,“如果你说的不好听,一件也没有。”

她笑着从身后摸出一个袋子,翻出一个长长的特制用来喝葡萄酒的杯子,时人用的瓷杯小得放不下手指,用那种杯子喝一整天也不会醉。

她这个杯子,看似不夸张,其实容量够大,像现代那种玻璃杯,一杯就半斤以上。

燕绥似笑非笑看了看那杯子,任她把杯子放进曲水。

头顶的灯其实还有机关,需要拼字谜才能降下,但他刚才已经取消了机关。

他可不想和自己难得的幸运做对。

第一盏灯缓缓地降下来,正位于燕绥头顶上方。

燕绥抬手从灯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纸盒子。

打开盒子之前,迎着文臻期待的目光,他弯了弯唇角,道:“你真好看。”

文臻:“……”

确实挺好听的。

居然也挺真挚。

但看看他的脸,感觉更像被嘲讽了怎么办?

那边燕绥已经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辆做工精美但样子很古怪的车子。之所以看出来是车子,是因为那东西有四个轮子,但除了轮子还有一点现在马车的影子外,其余部分瞧着都十分稀奇。车身很矮,矮得感觉如果坐人都坐不直,车身的线条十分优美流畅,颜色也十分耀眼,整体的大红色,边缘饰以金漆,前头后头都有一对大大的圆眼睛,里头还有矮矮的座位,一个座位前面有一个圆环,一个小人手抓着圆环似乎在操控,那小人坐姿端正,目视前方,瞧来竟有点像他自己。

男人天生对车感兴趣,燕绥翻来覆去抓着那车看了好久,才问:“这个,是你们那里的东西?”

“这是汽车,可日行千里,比你们这的千里马牛逼多了。”

燕绥颇有些神往,“你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一辆?”

文臻翻了个白眼,想象了一下真带过来一辆汽车燕绥哒哒哒开上估计皇帝得疯。

“这么个庞然大物怎么带?带过来我还有命?”

燕绥遗憾地又看了一会,才发现那盒子底下还有张纸,展开一看。

“绥绥小朋友,今天你两岁了,两岁的小帅哥应该最喜欢车,送你一辆法拉利,祝你永远拉轰哦。”

燕绥的眉毛挑起来,眼睛斜斜地落在文臻一脸坦然的笑上。

“绥绥小朋友的两岁生日礼物。”

某个人,享尽荣华,却从小没正经做过生日。

她从知道的那一日起,便想要给他补上这二十二年的生日礼物。

她来迟了,但是没关系,之后的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参与,之前的她会给他补上,每一年走过的足迹,别人忘却他淡漠,有她来盖章。

生命里的缺憾她并不能一一帮他填满,正如走过的路不能回头,但她可以补采一些最美的花儿,提亮某一刻难言的苍白。

深红的拉轰跑车在燕绥手指上飞快地一旋,酒杯正好飘到了脚下。他盯着那两岁生日礼物很久,眼神有一瞬间很远,远到文臻开始胆战心惊,生怕勾起了他什么不大好的回忆,不过随即他便一笑,很痛快地取了,更痛快地喝了,酒杯杯底朝她一亮,说不出的洒然。

文臻想起中文有次和她吐槽,说殿下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戒心很重,尤其喝酒这件事,十三岁刚回京兄弟们曾不怀好意地试图灌醉他,但最终在他脚下喝趴了一地,中文亲眼看见殿下是如何看似喝得痛快其实一滴都没下肚的,并对当时殿下装喝的技巧叹为观止。

但文臻知道,不管燕绥的障眼法多么厉害,此刻这些酒,肯定是每滴都进了他的肚子。

也许是这人不真喝惯了,这一大杯进了,乍看颜色不改,仔细看眸子似乎更亮几分。

燕绥的眸子里倒映着此刻良辰也倒映着逝去的旧时光,两岁这个特殊的年龄点确实引起了他一些不算太美妙的回忆。他记事早,可以说吃奶的时候便有了记忆,因此他很清楚德妃没有亲自哺育过他,两岁的时候他略略懂了些事却又不大懂,见太子哥哥过生辰得了礼物,便很期待自己的生辰也有礼物,他是个做事有章法的人,为此特地在德妃生辰的时候给她献了礼物,那时候母子关系尚可,德妃也很欢喜,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自然会允诺为他庆生。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然而那一整天,德妃娘娘都心神不宁,对他的各种试探性问话答非所问,殿里的人也神色奇异,各种兴奋地在准备着什么,他一开始诧异,后来欢喜,想着可能母亲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可能有一番大的布置,可是这样的期待和希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薄,他焦虑、紧张、失望、怀疑、自我鼓气、自我质疑……在一连串复杂的心理活动中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