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两人一吻即毕, 江梓念又是面色潮红。

他不由得稍稍别过头去, 穹天却又忍不住在他面上亲了一口。

看着江梓念的面色又略略潮红了些许, 穹天这才满意地将他搂了起来。

江梓念只好埋在他怀里, 埋了好一会儿,这才微微从他臂弯里露出一个头来。

穹天如今还是重伤,他与江梓念这般闹了一通过后,他亦似是有了些倦意。

他一句未说, 只是将他江梓念圈在怀里, 搂得紧紧的。

两人之间当真是一丝空隙也没有。

江梓念鲜少与人离得这般近的。

他微微瞥眼看一眼穹天, 只见穹天已然微微合上了眼睛, 他只是抱着他,却也不说要他留下。

江梓念轻轻推了推他。

穹天“嗯”了一声。

江梓念道:“我...要起去了, 外头的婢女还在等着。”

穹天不理他, 反倒将他抱得紧了紧。

他嗓音间透露出几分倦意和沙哑, 他道:“让他们等着。”

江梓念看了穹天一眼, 他道:“你不要我离开么?”

穹天面上微微有些别扭, 他睁开了眼睛, 嘴里道:“你要走便走。”

说着,穹天便闭上了眼, 但他手臂却将他还得更紧了几分。

江梓念又忍不住推了推他。

穹天忽而道:“不要再动了。”

穹天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 穹天似是极其喜欢抚摸他这个地方。

江梓念这个地方十分敏感, 穹天一抚他就顿时老实了。

见江梓念一个脑袋从他臂弯里钻出来, 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双眼。

穹天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夜里, 这人眼角的那一抹绯色。

那次, 江梓念被他弄得微微哭泣,发红的眼角还留下一滴泪。

那滴泪也是滚烫的。

那时,穹天接住了那滴泪,烫得他心中都微微一颤。

穹天滚动了下喉结,思及此事,他看着江梓念的眸色都深了几分。

穹天忍不住又上前吻了吻他的唇。

江梓念被他吻得微微往后一缩。

看着江梓念这般近乎孩子气的举动,穹天心道自己之前怎么就未曾发现东阳竟是这般可爱。

穹天一手轻抚着他的后颈,沙哑的嗓音道:“乖一点。”

他还不想现在就要了他。

时机地点都不对。

江梓念自然也能感觉到他嗓音里的喑哑。

他有些僵硬地任他搂着,一动也不敢动。

迷迷糊糊,他最后竟就这般在穹天怀里睡着了。

他恍惚间似是感受到谁吻了吻他的额发,他眼皮一沉,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梦见了五十年前在龙骨崖的那一幕。

穹天站在他对面,墨发飞扬,肆意渲染在夕阳暮色之下。

夕阳西下,天空中挂着一轮似血的残阳。

似乎一切都染上些许悲壮的意味。

穹天从那九渊秘境内活着回来了。

江梓念故意引得他去那秘境,若非穹天是那次任务的主角,他大概当真会死在那秘境里。

但穹天是主角,他回来了。

记忆中,那双眼睛看着他时似是总是桀骜而嘲讽的。

但这一次,依旧是在那夕阳之下,他看见了穹天被笼罩在夕阳之下的身影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

他看见了他金眸深处那一抹悲泣。

他拿着赤练。

赤练沾上了他的血,越发莹透。

明明是他快要死了。

那赤练的血从刀刃上一滴滴流下。

滴答,滴答。

穹天拿着刀剔去他身上的魔骨,魔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清响。

他看到了穹天金眸深处的痛色。

但滴血的却是穹天的心。

赤练沾上了他的血,越发莹透。

这一次,江梓念看到了血晕染在他黑衣之上,那黑色似是要掩盖一切的阴霾与真相。

在夕阳之下,穹天的背后分明早已濡湿,满是鲜血。

江梓念自己身上本就极痛,但他那时从没想到,原来,穹天亦会跟他一样的痛。

原来,他每剜他一刀,他亦会与他一样的痛。

他受得每一分伤痛,穹天都会与他分担一半。

但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要近乎自虐一般,刀刀见血,毫不留情地剜去他的魔骨。

穹天恨他,惩罚他,却又何尝不是在惩罚着他自己,恨着他自己。

他看见在他死后,在崖底嘶喊的穹天。

他颤抖着双手结下魂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他看见了穹天嘶喊着说要杀了他,但最终,他却只是转身跳入了弱水,在其中一遍遍地寻找着他的踪迹。

自他跳下弱水后,他在龙骨崖下,在弱水之中,找了他三年。

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真实得叫人心颤。

江梓念看到了太多他之前从未发现的东西。

他潜意识告诉他,这是梦。

但若是梦,为何却这般真实。

他看见了穹天凝望着弱水的双眸,甚至听见了穹天在崖底极低极哀的一声声呼喊。

他不愿在穹天面上看到那般的神情。

他眼中的苍凉更是看得江梓念心中猛地一痛。

江梓念从梦魇中猛地醒过来的时候,他心中尚且还残存着在那梦中的一丝哀戚。

他心头更是忍不住地心悸。

他一垂眸,却见冷汗已然湿透了枕巾。

穹天在他身侧不知所踪。

江梓念起身,忽而发现,这房内竟在他睡觉之时被很好地布置了一番。

桌前的那两株红烛与那日的一模一样,红色的绫绸挂满了整个房间。

江梓念正微微一愣,忽而间,却见门口处依次行来了几个婢女。

江梓念如今乃是魔后,魔尊与魔后第一次共寝,照惯例而言,其实礼仪十分复杂。

穹天从那些侍女背后走了出来。

是夜,烛火摇晃。

穹天一进来便见在红烛之下,江梓念雪白的面上都被应出些霞光。

他抬眼看着他,明明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但却就是看得穹天心中一喜。

怎么仅仅看着他,就觉得欢喜了。

穹天微微勾唇。

而这时,只见他身后忽而走出了两队侍女。

前列的两个侍女手中拿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只见那酒壶形态宛如交颈的鸳鸯,壶口处便是鸳鸯的细颈。

酒从那鸳鸯嘴里流出来的时候,别有一番寓意。

侍女将那两个酒杯端了上来。

穹天接过两个酒杯,他将其中一个递与江梓念。

江梓念看到那酒壶的时候,便已然有些明白了那是什么。

见穹天将那酒杯递过来给他的时候,江梓念尚且还有些犹豫,他并未立即接过。

他甚至是微微蹙了蹙眉。

穹天道:“你我虽已然拜过堂,但还未曾喝过合卺酒。”

“喝过这酒,我们二人就是一体夫妻了。”

穹天将那酒静静地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