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讲道让步大赛(第3/5页)

“我压根就没看懂。”

“嘿,笨蛋,就是让步条件和每个参赛选手目前的赔率呀。你那张丢了也没事,我这儿还有一份。那,仔细瞧瞧,一目了然。吉夫斯,好兄弟,你也试试手气?”

“先生?”吉夫斯刚端着早餐飘进来。

克劳德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吉夫斯一下子就懂了,真有他的。只见他如慈父般微微一笑。

“多谢先生,我就不必了。”

“那,你会跟我们参加吧,伯弟?”克劳德说着,顺了一个面包卷和一条熏肉,“赛程单你研究好了没有?那,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我第一眼就发现了。

“嘿,肯定是赫彭斯托尔啦。”我说,“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全国上下有哪个牧师敢让他八分钟的?你那个施特格斯同学准是个笨蛋,给他设了这么个让步条件。嘿,当年我跟赫彭斯托尔念书的时候,他有哪场布道少于半个钟头的?有一篇讲‘手足之爱’的,足有四十五分钟呢。他最近是精力不济还是怎么了?”

“才没呢。”尤斯塔斯说,“克劳德,跟他讲讲事情经过。”

“这个嘛。”克劳德开口,“我们刚到这儿的那个星期天,大伙都去了特维教堂。老赫彭斯托尔那天讲了快二十分钟。是这样的。施特格斯没注意,牧师自己也没注意,但是我和尤斯塔斯都发现,他走上布道台的时候,手提箱里掉了至少十几页稿子。他讲到缺东西那一段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念了,所以施特格斯就以为他的通常水平就是二十分钟或者不到。第二个星期天,我们去听了塔克和斯塔基,这两个人都讲了三十五分多钟。施特格斯就是这么安排的让步规则。伯弟,你一定得加入。瞧,问题就是我一个子儿没有,尤斯塔斯一个子儿没有,炳哥·利透一个子儿没有,所以你就是‘辛迪加’的资金来源。别灰心!不过就是替咱们大伙赚钱了。行了,我们得回去了。再好好想想,待会儿给我打电话。而且伯弟,要是你叫咱们失望,就愿堂弟的诅咒——走吧,克劳德,好兄弟。”

我琢磨着计划,越想越觉着有门儿。

“你觉着呢,吉夫斯?”我问。

吉夫斯笑而不语,翩然而去。

“吉夫斯没一点冒险精神。”炳哥说。

“那,我有。我入伙。克劳德说得对,这就跟在路边捡钱似的。”

“好家伙!”炳哥赞道,“现在我可看到曙光啦。这么算吧,我在赫彭斯托尔身上押十镑,赢了;有了这笔小小的收入,下下星期去盖特威克赶下午两点那场,押‘粉球’;又赢了,这堆票子呢,就去刘易斯赶一点半那场,都押‘麝鼠’,这样我就有不小的一笔进账,九月十号好去亚历山德拉公园。我在驯马场有内部消息。”

听着有点像斯迈尔斯的《成事在己》。

“然后呢,”炳哥说,“我就有底气去找我叔叔,在他的老巢跟他公然对峙什么的。你知道,他是个大势利眼,要是他听说我马上要娶伯爵家的千金——”

“我说,老兄。”我忍不住插嘴,“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

“哦,没事。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来,不过前两天她等于亲口跟我说她看好我。”

“什么?”

“唉,她说她理想的类型是自强自立、充满男子气概、英俊潇洒、魅力不凡、志向远大、积极果断。”

“饶了我吧,兄弟。”我说,“我想静静地享用煎蛋。”

我一起床就直奔电话,把尤斯塔斯从早课上拉出来,指示他以目前的赔率押特维飞毛腿,“辛迪加”每人十镑。午饭后,尤斯塔斯打来电话,说任务已经完成,赔率降到赢七赔一,因为据知情人士透露,牧师花粉过敏,还大清早地跑到牧师宅子后面的围场散步,叫人捏一把冷汗。不过第二天我发现自己交了好运,感叹押得正是时候,因为星期天上午,老赫彭斯托尔如脱缰的野马,直讲了三十六分钟的“某些大众迷信”。我挨着施特格斯坐,看到他的脸明显白了。这家伙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靠不住。他一走出教堂就正式宣布,现在押牧师的只接受十五赔八的赔率,此外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说要是他能做主,一定把这种买进卖出的行为提请赛马总会注意,然后又感叹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啊。这个杀人的赔率立刻叫赌客们望而却步,基本不见谁掏钱,所以行情一直没什么变化。星期二吃过午饭后,我正在公馆门口吸着烟踱来踱去,这时克劳德和尤斯塔斯蹬着自行车从车道冲了上来,明显有惊天的情报。

“伯弟。”克劳德激动得一塌糊涂,“咱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马上开动脑筋,不然麻烦可大了。”

“怎么回事?”

“是海沃德的事。”尤斯塔斯沉着脸,“下宾利的选手。”

“我们根本都没把他当回事。”克劳德说,“也不知怎么着,反正把他给漏下了。老是这样。施特格斯把他漏下了,咱们全都把他给漏下了。这完完全全是碰巧,今天上午,我和尤斯塔斯骑车经过下宾利,碰巧教堂正在办婚礼,我们俩突然灵光一闪,想着不如趁机探探海沃德的底,免得杀出个黑马。”

“幸好我们去了。”尤斯塔斯说,“用克劳德的秒表一算,他讲了足有二十六分钟,而且这还只是主持村里的婚礼!他要真放开了讲可怎么了得!”

“伯弟,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克劳德说,“你得再拨点款子押在海沃德身上,好保住咱们大伙。”

“可是——”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可我说,你知道,咱们押在赫彭斯托尔身上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我不忍心啊。”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以为他按目前的让步差距能胜过这个奇人?”

“有了!”我说。

“什么?”

“我想有个办法能保证咱们的候选人胜出。我今天下午登门拜访,请他做个顺水人情,星期日布道讲那篇‘手足之爱’。”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面面相觑,好像诗里说的,带着狂热的臆猜。

“是个计谋。”克劳德说。

“简直足智多谋啊。”尤斯塔斯说,“真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伯弟。”

“即便如此,”克劳德说,“那篇讲道纵然厉害,但加上这四分钟的让步劣势,他有把握吗?”

“放心!”我说,“之前我说四十五分钟,大概是低估了。更正一下,据我的回忆,将近五十分钟。”

“那放手去吧。”克劳德说。

当天晚上,我晃荡过去把事情搞定。老赫彭斯托尔十分谦虚,听说我这么多年后还记得那篇讲道,显得很高兴也很感动,还说他偶尔也想要再讲一次,但三思之后,觉得对于质朴的乡下会众不免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