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爱丽丝的妈妈打破了沉寂。巴尔布说:“吉娜是你的朋友。”她避开爱丽丝的眼神,把沙拉碗放在桌上。“其实,这只碗应该就是吉娜送你的礼物,可能你是因为这个想起她的。”

爱丽丝看着碗,闭上了眼睛。她看见皱巴巴的黄纸,她喝了香槟,可能还听到一阵女性尖利的笑声,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她又睁开了眼睛,大家都在望着她。

“好吧,我真得走了。”伊丽莎白看着手表说。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我停车的时候,好像把你的车堵在里面了!”罗杰高兴地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猛地站了起来。

“别忘了,凯特会给你打电话的,注意接听啊,”伊丽莎白走出房间的时候叮嘱道,“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真的要开派对了。”

“我也出去一下,帮你倒车。”巴尔布跟着伊丽莎白,沿着过道离开了,很明显,她想和伊丽莎白私下里说上几句。

屋里只剩下了爱丽丝和弗兰妮,爱丽丝从沙拉里挑起一颗圣女果,说:“那,我是怎么认识吉娜的呢?”

“她以前就住在马路对面,”弗兰妮说,“我记得,他们搬进来没多久,奥丽薇亚就出生了。关于吉娜的事情,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她现在不住在马路对面了?”

弗兰妮顿住了。她似乎在纠结着该说什么。她接着说:“不在了,前段时间,她们一家人搬回了墨尔本。”

爱丽丝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吉娜和尼克之间一定发生了些故事,这样所有的事情才能说得通。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提到吉娜时,总是表现得很尴尬的原因。

吉娜,对。这个名字肯定和某种生冷的痛感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她过去会认为自己一定不会碰上出轨这种事情呢?出轨的事情从来都不新鲜。当它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它就像是一场烂俗的肥皂剧,看起来倒有些搞笑。但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是天崩地裂,非常可怕。

爱丽丝想起了可怜的希拉里·克林顿。想象一下,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丈夫背着你偷情,而且乱得让人无法接受。如果比尔·克林顿都能被勾引(你可能会觉得,美国总统的工作肯定无比繁忙,哪有时间精力搞这些事情),那么尼克出轨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她和尼克已经结婚超过十年了(她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尼克也轻微地患上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这其实是个医学现象,并不是尼克的错)。然后一个颇有心机的可恶女人利用了它,勾引了尼克。

这个贱人。

尼克可能喝醉了,也许两人只发生过一次关系,也许尼克是在聚会上吻了她(只是很快地亲了一下!几乎没有亲到),而爱丽丝反应过度,尼克道歉了,爱丽丝不愿意轻易放过他(真蠢),结果现在好了,两个人就因为这种小事闹得要离婚。这都是爱丽丝的错。吉娜也有错。

她肯定很漂亮。

一想到吉娜可能很漂亮,还有尼克可能觉得吉娜很漂亮,爱丽丝的心就像被针扎般痛,她痛苦地呻吟着。

“你想起来了?”弗兰妮急切地问道。

“我想是的。”爱丽丝揉了揉额头。

“噢,亲爱的。”弗兰妮说。爱丽丝抬头望去,看见弗兰妮脸上满是同情,她明白了,尼克的出轨可不仅仅是一个吻那么简单。

你怎么可以这样,尼克?她现在不想在星期天的晚上张开双臂抱住尼克了,她会攥紧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胸口。他怎么可以先把她捧在手心,然后又背叛她,让她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傻瓜呢?

但是,就算有人在分析克林顿留在另一个女人裙子上的精斑,希拉里还是准备继续支持自己的丈夫。

爱丽丝突然想起,莫妮卡·莱温斯基与克林顿发生桃色事件,应该已经是十年前的旧闻了,她也不知道克林顿夫妇的婚姻有没有维持下去。

电话铃响了。

爱丽丝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接电话。

“你好?”

“爱丽丝?我是凯特啊!我现在事情多得根本忙不过来,我刚听到了你姐姐的留言!昨天早上我在健身房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好担心你。我通知了所有人,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你知道的,我现在都快忙死了。后来,梅兰妮说,她在罗斯维尔看见你在一辆车里等红绿灯的时候,跟别人有说有笑的。于是我就想,哎呀,爱丽丝没事儿!但是现在,你姐姐又说你可能不太舒服,没法举办派对了?”

爱丽丝认出了这个扭捏作态的声音。那天在健身房里,她在对着乔治·克鲁尼的鞋子狂吐之前,看到的那个打扮时髦的金发女人就是凯特。

“啊。”爱丽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咯,要是在平常,我肯定会说,没问题!就在我家举办吧!随时待命!但是我家里现在重新装修,而且山姆的妈妈也跟我们住在一起,所以把地点改到我家真的是不可能了。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今晚什么也不用干,真的不用,如果你还有点头痛的话。我会帮你把所有事情打点好的。老实说,我自己身体也不是太舒服,但是我没事,只是有点小感冒而已。梅兰妮曾经对我说:‘凯特,你真是女超人,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说:‘梅兰妮,其实你说得不对,我不是什么女超人,只不过是一个累到不行的女人,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山姆说我应该学会拒绝别人,不能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我做不到,我一直都是那样的人。不管怎样,就像我说的,如果你的头还痛,我保证你今晚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睡觉休息,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酒水也都由我们来负责。你不必特意准备什么。”

凯特说话的时候,爱丽丝渐渐感到一种奇怪的困意。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朋友吗?跟她聊上五分钟都是不敢想象的。她宁愿接受简·特纳那种明快锐利的说话风格,也不愿意忍受这个女人的造作甜腻。

她说:“噢,好吧,行。”

就算今晚有几百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门口,那又怎么样呢?既然她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场噩梦,那么让这个噩梦再持续下去也无所谓。

“那就是说,我们不用更改计划了?好啊,谢天谢地。我就知道你这个人靠谱!我就觉得你姐姐可能弄错了。她那个人又刻薄,又扭曲,只知道上班,满脑子都是不孕症,对吧?我猜啊,就算她当了妈,也不知道当妈的人该做什么。好了,我得闪人了,晚上见!好了!拜拜!”

电话挂了。爱丽丝狠狠地砸下听筒,听筒架晃得厉害。这个讨厌的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说伊丽莎白?她想起来了,自己说起婴儿心跳的时候,伊丽莎白想避开她的视线。爱丽丝恨不得一拳打在凯特漂亮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