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08 我被送到自由管教所,还有了文身(第2/4页)

“她们去哪儿了?”

“浴室,”她写道,“一天一次,每次十秒,大家一起。”

“你为什么不去?”

穆斯又耸了耸肩。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她改变话题的方式。如果话题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这个方式特别管用。她放下笔记本,伸出手来和我握手。

我同她握手,自我介绍说:“我叫安雅。”

穆斯点点头,拿起笔记本,在上面写:“我知道。”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在新闻上,”她给我看完,又补充道,“黑帮老大之女用巧克力毒害男友。”

真不错。“前男友,”我更正道,“他们放了哪张照片?”

“穿校服的。”穆斯写道。

我去上学的时候都穿着校服。

“近照。”她补充。

“顺便说一句,我是无辜的。”我说。

她上下打量我,写下一行字:“这儿的人都是无辜的。”

“你呢?”

“我不是。我有罪。”

我们才刚认识,询问她做了什么似乎不合适,于是我转而问了一个更紧迫的问题:“去哪里吃饭?”

早餐是燕麦粥,居然还很可口,也可能只是因为我饿了。

这里的餐厅跟学校里的很像:座位是分等级的,有势力的小圈子占据着“好”桌子。穆斯似乎不属于任何帮派,我们两个人坐在最糟糕的桌子的边上——在最里面,离窗户要多远有多远,旁边是垃圾箱。我问:“你每次都坐在这儿吗?”

穆斯耸耸肩。

除了不会说话,她看起来一切正常。我不知道她独自一人是没有办法,还是因为残疾被大家孤立,抑或是因为跟我一样是新来的。“你来多久了?”

她放下勺子,写道:“一百九十八天。还有八百零二天。”

“判了一千天,这么久啊。”我说道,尽管这话听起来蠢极了。只要看看穆斯的眼睛,你就能体会一千天有多漫长。

我正要为刚才的话道歉,一个橙色的塑料餐盘撞上穆斯的后脑勺,一点儿燕麦粥洒在了穆斯的头发和脸上。

“小心点儿,穆斯。”端餐盘的女孩说。这个语气嘲讽的女孩身材高挑,十分惹眼,一头长发乌黑柔顺。她身边还有两个女孩:一个胖胖的,金色头发;一个矮小结实,剃了光头,头上文了一串字母,设计得好像水纹一般,十分迷人。

光头问:“你看什么?”

我本来想说“你的文身真酷”,但我没有出声。

(题外话:如果你在头皮上文字母,你应该想得到,别人可能想弄明白你到底文了什么。)

“怎么了,小耗子?舌头被猫吃了?”端餐盘的女孩问。

金发女孩说:“她听不见你说话,林可,她就像聋子一样。”

“不,她只是不能说话。这不一样,克洛芙,别显得这么无知。”林可说着俯下身,快要碰到穆斯的脸了,“我们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见。如果愿意,你也能开口说话,是不是?”

穆斯当然默不作声。

“唉,我还以为能骗你开口呢。”林可接着说,“你的舌头没有一点儿毛病。你只是想坐在一边,在心里对我们指指点点,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比我们都好,其实你不过是渣滓里的渣滓。”

“婴儿谋杀犯。”文身女孩怪声怪气地说。

穆斯一动不动。

“你不给我写张爱的小字条吗?”林可说着,一把拉过穆斯脖子上挂的笔记本。

“嘿!”我大声喝道,几个女孩这才注意到我。我换了打趣的语气说:“如果你拿着她的笔记本,她怎么写呢?”

“瞧,穆斯交了个漂亮的新朋友呢。”林可说。她打量了我一会儿,说:“嘿,我知道你,你可以过来跟我们坐。”

我说:“我坐在这儿挺好的,谢谢。”

林可摇摇头:“听着,你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我可以装作你刚才什么都没说。穆斯不是你的朋友,你在这里需要朋友。”

我说:“我愿意碰碰运气。”

克洛芙,那个金发女孩,做出要打我的架势。林可摆摆手,克洛芙才作罢。“别管她,”林可又对我说,“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你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等林可她们走远了,穆斯在纸上写道:“别傻了,你又不欠我什么。”

“没错,”我说,“但是我不喜欢欺负人。”

穆斯点点头。

“知道吗,尽管个子小,你也应该反抗,保护自己。她们那种人就喜欢欺负弱小。”

她用眼神告诉我,这些她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些?”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写下回答:“因为我活该。”

这里平时要上课,但周六是探监日。第一个周六有好几个人来看我,但是按照规定,一次只能见一个。

最先进来的是西蒙·格林。我问他吉卜林先生怎么样了,他回答说:“很稳定。”显然,吉卜林先生还用着呼吸机,不能做法律咨询。“真是不幸。”西蒙·格林又说。

确实不幸。我为吉卜林先生感到担忧,但同时,我也担心自己和家人。

“按照你说的,我帮你打了电话,安雅,”西蒙·格林说,“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古德菲洛女士答应留在你家中照看奶奶,巴伯小姐会接送你妹妹上学,你哥哥暂时不会去游泳池工作。我还跟你奶奶谈过……”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看上去……”

“快不行了。”我替他说完。

“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对吧?”西蒙·格林问。

“是的,”我回答说,“所以我不可能给盖布尔·阿斯利投毒,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阿斯利,”西蒙·格林说,“关于毒药是怎么放到巧克力里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杰克斯·皮罗日基把这盒巧克力送到我家。我认为巧克力是某些人给我的家人准备的,但是盖布尔从半路冒了出来。”

“我知道杰克斯·皮罗日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巴兰钦家没人把他当回事。不过大家觉得他是个好人,没什么坏心眼。”西蒙·格林说,“他为什么想给你和你的家人下毒呢?”

我告诉他,这几个星期皮罗日基一直在哥哥身边打转,就是他给哥哥在游泳池找了份工作。“也许他觉得谋杀利奥尼德·巴兰钦的孩子有什么象征意义?可以提高他在爸爸敌人心中的地位?”

西蒙·格林想了想,摇摇头说:“可能性不大,但他的举动还是挺可疑的,我一定要找皮罗日基先生谈谈。你想听听检方的说法吗?”

要点如下:

1.我给了盖布尔·阿斯利两块毒巧克力,而不是一块。

2.我对他有过暴力行为(指千层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