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10 种瓜得瓜

新年一过,我们马上开始了在果园的劳作。我要赶在黎明之前起床,把我新长的马尾辫盘在头上,然后加入西奥和其他工人中去。我的身体比刚来这儿时壮些了,所以感觉一月的工作要轻松些。当我和西奥说起这个,他笑了。

“安雅,”他说道,“我们可是在午睡季哦。”

“午睡季?”

“大部分作物都已经收割了,而第二个可可季收成总是没那么好。所以我们就工作一小会儿,吃个丰盛的午餐,打个小盹儿,再工作一会儿。午睡季嘛。”

“没那么轻松。”我抗议道。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我给他看我的手,使用新弯刀的手磨出了新的水泡。西奥之前按承诺帮我开锋了这把刀。

“哈,你可怜的手。”他握着我的手,把它靠在自己粗糙的手掌上,“你很快就会长出像我这样漂亮的老茧。”突然,他拍了一下我的手。

我毫无招架之力。“疼啊!”我叫道。

西奥发现事情闹得不愉快了。“我只是想帮助你长出老茧。”他辩解道。

“是的,那可真好玩。你知道吗?有时你真是一个蠢货。”我从他身边走开。自从上次和他祖母的那件事发生后,西奥时不时地会向我展示下他有多不喜欢我。

西奥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挣脱开:“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原谅我。”他单膝跪下,“原谅我。”

“不管是不是午睡季,工作都不轻松,西奥。”

“我知道,”他说道,“是的,我很清楚。在其他国家,他们让小孩在果园里工作。父母们将他们免费出售。我告诉你,这让我恶心,安雅。所以,我的可可会贵些,因为我给货真价实的农民付实实在在的薪水,我认为这是值得的。优秀的农民产出优秀的产品。我的可可味道更好,我也不用去教堂忏悔,你明白吗?”

我压低声音,问他是否知道巴兰钦用的是哪种可可。

“没用我的,”西奥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家族具体用的是哪一种可可,但是大部分黑市巧克力品牌只能用他们能弄到的最便宜的可可。这就是做黑市生意的事实。”

西奥太好了,没说出这个事实对我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见过你父亲一次,”西奥说道,“他来明天农场见我的父母,想把可可供应商换成我们。我的父母也认为他很有诚意。我记得妈妈和爸爸甚至在考虑购置更多的土地,成为巴兰钦巧克力的供应商对我们家族来说意味着很多收入。但大约一个月后,我们就听说利奥尼德·巴兰钦死了,所以交易取消了。”

西奥见过我父亲!我垂下弯刀:“你能记起爸爸说了什么吗?”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安雅,但是我记得他告诉我他有个儿子,和我差不多大。”

“我哥哥,利奥。那时候,他病得很重。”

“他现在怎么样了?”西奥问道。

“好多了,”我告诉他,“好很多了。大野友治还说他坠入爱河了。”我转了转眼珠。

“你不相信?”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大野友治。还有其他的原因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开始意识到我其实对利奥所知甚少。我总是想保护他,但我认为我没有真正地去了解他。我耸耸肩:“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他高兴。”

“好样的,安雅。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爱,而非更少。说到这儿,我想带你去工厂里看看我们为情人节制作的巧克力。这是我们工厂里一年之中最忙的时间。”

我问他为什么要为情人节做巧克力。

“你在开玩笑吗,安雅?我们制作心形巧克力和糖果盒还有其他所有东西!在你的国家,人们在情人节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它不再是一个非常流行的节日了。”我记得奶奶告诉我们情人节曾经是一件大事。

西奥张开了嘴:“没有巧克力,没有鲜花,没有贺卡,什么都没有?”

我点点头。

“太悲伤了。哪里有浪漫?”

“我们仍然浪漫,西奥。”

“你是说你的温吗?”西奥打趣道。

“是啊,他非常浪漫。”

“我去纽约时,必须会会这个情圣。”

我问他何时会去。

“快了,”他说道,“你前脚走,我后脚跟去。”

“那农场和工厂怎么办?”

“你担心这个?自有人经营。不妨让我的姐姐和哥哥们来作个改变。”西奥笑道,“准备好哦,安雅。我要和你待在一起了。我只期待一个隆重的接待。”

我告诉他,他想来,我随时欢迎。

“安雅,现在我和你说点儿正经事。”

我已经知道那事儿一点也不正经:“什么事啊,西奥?”

“在我和温之间,你其实该选我。你和我有这么多的共同点,多说一句,我真的很可爱。”

我无视他,回去继续工作。

“安雅,温他……很高吗?”

第二天,西奥和我驱车前往工厂,在那里他们生产如西奥所说的产品,还有其他商品:护手霜和保健粉,甚至还有能做出祖母牌热巧克力的散装小包。

等我们回到明天农场的时候,已是日落之后,工人们已经回家了。我和西奥快速检查了一番果园。我听着树叶的沙沙声,静静地走在西奥的前面。有可能只是一只小动物,但我还是摸出了我的弯刀。我握着刀,这时一个有念珠菌发霉迹象的豆荚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弯下腰,把它切下来。

过了一秒,西奥大声叫道:“安雅,转身。”

我以为西奥在开玩笑,所以继续做手里的工作。

“安雅!”

我仍然蹲在地上。我转过头,在我后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首先注意到他戴着一个面具,然后发现他有枪。枪指着我的头,我很确定我死定了。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西奥跑向我,刀已出鞘。

“不要过来!”我尖叫道,“西奥,回去!”我不想西奥因此送命。

我的尖叫肯定吓到了那个戴面具的人,因为他犹豫了一秒。面具男子转过身,这时西奥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枪响了。枪装了一个消音器,所以发出的声音非常小。我能看见枪口喷出的火花。我能确定西奥被击中了,但还来不及确定是哪个部位。我拿起我的弯刀,举起手臂。来不及思索,我就切下了面具男子的手。是他的右手,拿着枪的手。这很难,但我的刀已经磨快,我在可可豆荚上做了很多练习。(旁白:回想起来,这感觉就像我从十一月以来一直训练的那样。)切下一个人的手和一个可可豆荚的唯一区别在于有没有血。有如此多的血。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我的脸和衣服上,片刻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的斑点。我擦了擦眼睛。这个男人放下了枪(和他的手)。我能看见他握着手腕,跑向雨林深处,消失在黑暗中。他有可能流血至死。“Ffffffiiiickerrrrr. ”他号叫道。或者类似的语言,我不太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