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上阵(第3/3页)

“这个是……椰子吗?谢了,克里斯。”

“1974年,我住在夏威夷,一个朋友把这颗椰子扔进我那辆橘色福特斑马的后座,告诉我说:‘这是个很重要的椰子,你留着吧,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我照他说的做了。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

克里斯把35年前得到的一个寓意深刻的椰子装进礼品袋里送给我了。我颇为感动,给了他一个尴尬的拥抱。

“再见,凯特。”说完,他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喝得有点儿多,麦克和布鲁斯跟我聊起了工作(我们几个除了工作之外没什么可说的)。平时我们只是聊聊混账的竞争对手或者上周碰到的棘手问题,但这次不一样,我们聊的是与存在主义相关的东西,我早就想谈这些了。

布鲁斯给我们讲了十年前他接手的一个葬礼。客户是一名孕妇,死去的是她的宝宝。“她走进来时,我说:‘我为您的孩子感到遗憾,但幸运的是您已经怀孕了,马上能有另一个宝宝陪在您身边了。’但没想到,死去的宝宝正是她怀着的宝宝。孩子已经八个月了,是个死胎,医生没办法取出来。她就坐在我跟前,肚子里有个死去的宝宝,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全都乱套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伙计,我现在还记着呢。这就是我们这行有这么多酒鬼和瘾君子的原因,不然你没法忘记这些事。”

麦克把头靠在墙上,没有直视我。仿佛极其需要一个答案似的,他诚恳地问我道:“有时你也会难过吧?”

“这个,我……”

“当那些家属悲伤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想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当时天很黑,我不确定是不是看清了。麦克归根结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另一个在陌生隐秘的死亡世界中挣扎的灵魂,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只为理解死亡的意义。

我曾经发了疯似的想要和别人谈论这些,此时却只嘟囔出一句:“我想是吧,一切只能如此,不是吗?”

“是啊,当然。祝你在洛杉矶一切顺利。”麦克说。

就这样,我在西风火葬场的工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