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九劫(14)

紫宸殿内,前来贺寿的使节朝臣接连不断,宁徽妍没有离席的机会。可她的心,却早已全跑到了萧庭燎的身上去了。

萧哥哥定然是生气了。

冷静自持如他,竟是作出了中途离席的事情,这不是生气了又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到底是为何事发怒,她尚且有些吃不准。他许是会气她没有听他的话,把事情交给他,但转念想想,萧哥哥再明智不过,想来能理解她的苦衷。那这么说来,他定是在气这贺礼出了纰漏一事了。

如此想想,宁徽妍倒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有可能。

萧哥哥他向来是一丝不苟的性子,而这岔子就出在了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么可能不怒?换作是她,被自己的手下人摆了这一道,她也得气上个老半天。

只是,她不愿见他生气。萧哥哥若是不舒坦了,她也会跟着难受的……

她要好好查,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楚。

敢给萧哥哥下绊子的人,她绝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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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升朝罢,宁徽妍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暖阁,一甩袖摆坐在了椅子上。一旁伺候的侍女适时地端上两杯茶,宁徽妍见了,取盏便灌了一杯茶水下肚,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萧庭燎跟在她身后入了暖阁,面色平静,反而因为见宁徽妍孩子般地堵气,他那一双眸子里带了点点宠溺的笑意。

他挥手,着暖阁中的人都退了下去。

门一合,便听宁徽妍气愤地抱怨道:“朕这都养得什么吃闲饭的东西!都革职了算了!”

萧庭燎听罢笑了:“都革职了,谁来伺候陛下?”

宁徽妍见他的笑,心气散了些许,遂只别开脸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只道今日升朝之时,果不其然,御史台一上来就参了左相萧庭燎,及其辖下负责此事圣寿节的礼部官员一本。

台谏言道,萧相治下不严,玩忽职守,致使贺礼审核一事出了纰漏。此次平安无事尚好,可若是昌国派人行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望陛下严加惩治云云。

此言一出,老臣一派纷纷附言,数落道萧庭燎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大有见萧庭燎还政后势弱,全都出来踹一脚的念头。

宁徽妍听着不甚痛快,可这事又板上钉钉,眼下她也还没有找到反驳的证据,便下令着人彻查此事,延后再议。此中,她更是不得不选派了旧党之人来负责此案,她心里暗自生了气,只道这怎么才能找到有利萧哥哥的证据嘛!

见得宁徽妍气鼓鼓的小模样,萧庭燎却是眉眼带笑。

他走近两步,摸了摸桌上另一杯茶盏,见温度正好,便移去了宁徽妍的面前,将她方才饮尽的空杯子换到了自己这边来。

他一边做,一边道:“陛下不必动怒,昨日他们既是在宴上闹了那一出,自然会有后手,陛下又岂会想不到?”

“那群老家伙!”宁徽妍啐了一声,眸色暗暗道,“这事儿要是让朕查出来了,朕非得治他一个叛国罪才是……”

萧庭燎没说什么,只在她一旁坐下。

宁徽妍说罢,偷偷睨了他一眼,问道:“萧哥哥,你可气?”

萧庭燎顿了一下,失笑道:“气什么?”

她抿抿唇道:“昨日宴上,我没有听你的话……”

萧庭燎这才想起那叩桌暗示一事来。昨夜他知道了自己被算计之后,也算是有些冲动,又见她进退两难,遂一时没有多想,只想着要先出面替她担下,却是不想她倒是直接收下了那侍君。

这本该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可他那时偏生是妒意上涌,遂才控制不住地离席而去。昨夜他一直守在都堂未归,生怕听到她召那侍君侍寝的消息,幸得她没有,他的心气这才有所平息。

而今日在朝上见她有意维护他,而下朝之后更气成这个样子,他心里怒意便登时烟消云散了。

萧庭燎摇摇头道:“陛下做得很好,臣不是在气这个。”

宁徽妍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松。幸好,萧哥哥并不是在生她的气!

“那就好。”她安了心,又皱眉劝道,“那想来萧哥哥定是在怒下属办事不严吧?萧哥哥莫要为此伤肝动火,那些吃里扒外不甚中用的东西,不值得萧哥哥如此。”

萧庭燎怔了一下,笑得有些许苦涩。

他倒也并非在气那办事的下属,那些人与他也不过是利益关系,道不同不相为谋,一旦利益相悖,他们作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预见的。

昨日他之所以生气,全是因为她。

因为不甘,因为嫉恨……

萧庭燎望着眼前一脸担心的小妮子,眸色一黯。

可她不知道,不知道他对她的执念,不知道他对她的疯狂。

她还小,他怕会吓着她,是以这些内里的弯弯道道,他不愿说与她知。

萧庭燎遂任由她这般误会,只笑道:“臣知道了。”

“那……之后萧哥哥有何打算?”

“陛下如今业已亲政,却还总是问臣的打算,这算怎么回事?”萧庭燎扬唇调笑,想了想,低笑又道,“眼下正是风口浪尖,那臣不如告病几日,如何?”

宁徽妍:“……坏人!”

此后数日,萧庭燎依言称病不朝,待在了自家的府邸中。

突然亲政结果忙疯了的宁徽妍:“……”

呜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朝中形势愈演愈烈,加之萧庭燎不在殿上,那些旧党老臣们说起话、参起人就变得越发不客气了起来。

此外,她收下了那昌国小侍,便相当于是默许了开后宫一事的请议。是以,那些沉默许久的催婚大爷们又一次冒了出来,挑猪肉一般在堂上议论起了那些贵家子弟们的斤两。

宁徽妍只觉心塞。

她想要的人,向来只有那一个。

天天听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看花名册雪花一般地涌入睿思殿,头大的宁徽妍暗暗决定,这立谁为君后、招侍君与否的权力,她迟早要收回到自己的手里来!

面对群臣的请议,她只得暂且做了允诺,将此事延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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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朝中反萧的言论愈演愈烈,萧庭燎自己倒跟没事儿人似的,待在自己的府里一句话没说,可宁徽妍却是着急了。

这一来,自然是想为他早日洗脱罪名;二来,那便是……她想见他了。

宁徽妍左思右想了一番,便突地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一直遗弃在后宫里的昌国人。他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倘若她从他身上下手,说不定能得到些什么。

如此想着,宁徽妍便下令传旨,召其侍寝。

是夜,宁徽妍刚回到福宸殿不久,便见那金发碧眸的柔媚男子款款而来,她看了一眼,只觉着有几分趣味。

朝中臣工因摸过她的喜好,是以那什么温文尔雅的书生型男子,她看得都快要吐了,眼下见得这般带着女相的阴柔男子,反倒觉得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