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假

云念瑶……是季氏杀的?

季氏一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视线,拿着木珈锁链的衙差都没再继续往高卓身边走,成功停在季氏身侧不远。

话既说出来,季氏就不会后悔,柳眉微平,话也淡淡的:“你们往我房间里去找找,就知道了。”

衙差微微愣住,看向在场主官。

事情变化太快,李刺史不敢随便再冒头,看了眼赵挚,示意他发话。

赵挚冷笑一声,扬了扬手指,让衙差们尽管去。

他倒要看看,今天这场到底是什么大戏!

众人表情也很微妙,明明说好凶手是高卓,怎么一眨眼,形势就变了?

变化来的太快,众人都没调整好心理表情,唯有高卓,刚刚飘远的魂又回来了。

他阴阴看着季氏:“是……你?你杀了瑶瑶?”

“是!”季氏唇角轻扬,眼泪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你眼里只有她,只能看到她,可知我为你做过些什么?你为她做的,我都能做到,还能更多!”

“你知道她为什么西郊山涧的桃花?因为那是我同她推荐的!她深在闺阁,并不知道那里桃花好看,可你喜欢,我去过多少次,你都没看过我一眼,我同她去一次,你就看到了。虽然你只随便问了我两句,就不再理,可能得那一眼,那两句,我也已经很开心。”

“炎炎夏日,你为她打清凉寺的水,可知你喝的茶水,从哪来?可知我一个姑娘家,为了让你喝一口我打来的水,得有多难?”

“你知她谱琴曲,有女儿心事,我呢?凛冽寒冬,你知道每一个她堆的雪人,可知你冻的狠了,回到马车上的热汤是谁准备的,细貂暖套是谁给你做的!”

季氏抹了把泪,声音微哑:“她嫁给齐兆远,我比谁都高兴,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我去见你,你为她醉,还说甭管我是仙女还是丑八怪,你都不要,哪怕求而不得,你还是要为她守着!”

“我为你名声不好,远嫁它处,你莫说送,连眼色都没有一个;她嫁齐兆远,没你什么事,你却酒一壶接一壶,整夜未睡……”

“这不公平 ……不公平啊高卓!”

“凭什么你要被她耗一辈子?她嫁前吊着你,嫁后拖着你,还因自己要幸福,让你连汴梁都呆下去,到这破落小地方……凭什么!”

“所有悲剧,都是她造成的,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高卓听的手指都颤抖了:“因为你嫉妒,所以……杀了瑶瑶?”

季氏眼泪掉个不停:“是!因为我嫉妒,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看我一眼!现在好了,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高卓颓然坐地,以手掩面,声音更加悲恸:“所以瑶瑶是因为我死的……最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他伸手去抓齐兆远腰间的刀:“我该死,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季氏一脚踹上高卓的腰,力气用的很大,直接把人踹翻了过去:“你怎么还不明白,人是我杀的,不是你!”

真真是……好一场闹剧。

宋采唐长眉微微挑起,看了赵挚一眼。

赵挚微微颌首,示意她想做什么就做。

宋采唐心里就有数了。

现场这些人表情变化都很精彩,显然各有想法,但案子,不是这样破的。

孙仵作郭推官之流非常安静,想是这一出大大打了脸,现在暂时不想说话。

很好。

她往前站两步,问季氏:“你说云念瑶是你杀的。”

季氏冷笑:“是又如何!”

“云念瑶中了毒,是你下的?”

季氏唇角扬起不屑的弧度:“不就是蓖麻籽?”她嘲讽的看了眼在场男人,“这起子没用的男人便罢,你是女人,切记千万别小瞧了妇人们的集会,中馈渠道,驭下手段。蓖麻籽这东西,是新奇之物,男人不识得,我却是能弄到的。”

“哦?”宋采唐也不反驳,“倒要请教,付夫人这蓖麻籽是从何处购得,谁人去买,一共有多少,用了多少,现在是否有剩余呢?”

季氏扶了扶发,神色从容:“你这问题这么多,倒要我先答哪一个好呢?”

宋采唐笑笑,也不紧逼:“我对你杀害云念瑶的过程非常好奇。你是怎么杀害她的?”

“我同她相熟,也算闺中密友,毕竟只有跟她多来往,才能得到高卓更多目光。”季氏目光扫过高卓,“云念瑶心善,从不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我对她好一点,她便没了防心。”

“我早起了杀心,知她每夜都会早早安睡,床边不留丫鬟,一直在找机会。二月初八晚上,她房间的灯突然亮了,孕妇夜醒,能有什么事,肯定是饿了,正好我傍晚煮了酒酿圆子,高卓不领情,我就加了料,送给她了。”

宋采唐眼神微闪:“你在酒酿圆子下了毒,毒死了云念瑶。”

季氏点头,语音坚定:“是!”

“她就没挣扎?”

“她那么信我,为什么要挣扎?”

“你在哪里给她喂的毒?”

“怀孕妇人哪有多少力气,饭都要在床上吃,她死在床上,自然是床上喽。”

话问到这里,已经不用再继续,季氏,一定不是杀害云念瑶的真正凶手。

宋采唐看了眼赵挚。

赵挚自然也明白了,眉皱目横,脸色很臭。

事到现在,张府尹算是看出来东西了,眯着眼问季氏:“二月初八当晚,你何时去的死者房间,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听到什么动静,为何将盛装酒酿圆子的碗埋在高卓屋前?你不是喜欢他么,为什么要陷害?”

一个又一个问题当头问出,季氏无法回答,干脆不答,斜着眼梢笑:“什么都叫我说完了,要官差干什么?你们不是个个会破案么?孙仵作郭推官那么厉害,叫他们来看,来推演事实啊!”

孙仵作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下意识推辞:“本案尸检工作由宋姑娘担任。”

季氏嗤笑一声:“她的尸检结果,你不是不认么?你不是靠经验真本事破案的么?你都不认,我凭什么认?”

“反正人是我杀的,我自首,有本事你们自己推出事实真相,没本事就乖乖把我抓起来,等着政绩掉到头上!”

这时,过去搜查季氏房间的衙差也回来了,带来了几样证物。

一些明显是高卓所作的书画,当然不是画着云念瑶那种,是山水,鱼虫,透着洒脱恣意,不管笔意还是纸张,都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是早年高卓作品,季氏悄悄私下收藏。

书画外侧,有一样东西非常引人注目,是个棉布为衬,彩色小裙子为面,上有一块白色纸片以银针扎在心口,并抹有一抹血迹的娃娃。

这是巫蛊咒术!

季氏用它来咒人!

至于咒的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