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八年前的真相

冬日阳光洒落,随着缝隙落进宽敞大厅,却不见温暖,只觉寒凉。

厅内气氛极冷极寂。

小厮跪在厅前,眼珠子乱转,十分不安。

赵挚都不用拍桌子,左手茶杯盖清脆落到茶杯上,小厮就不敢不说话。

“这……老爷的衣服……衣服……都是主子自己……”

祁言笑眯眯前倾,盯着这小厮眼睛:“嗯?”

左修文咬着牙,语气生硬:“照实说!”

小厮看了他一眼,这才长出了口气:“烧,烧了。”

祁言继续笑眯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烧啊?”

“不必问他,我自己答便是,”左修文抖了抖袖子,身姿笔直,端的是一派稳重,“当时那蔺飞舟就死在我身前,距离非常近,我那衣角被溅到血,没法再穿,只有处理掉。”

祁言哦了一声:“左大人现在又记得清清楚楚了,像那爱美女子一般,每样细节都明了呢!”

左修文噎了一下。

祁言继续:“那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烧掉呢?不让别的任何人知道?”

左修文冷哼,神情讽刺:“怎么现在处理点自己的东西,还得敲锣打鼓,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问题是你左大人没有敲锣打鼓,还藏得严严实实,”祁言得意的摇扇子,“我有证人,说你这件衣服用料贵重,价值不菲,见你不再穿,还问了为什么,你说这衣服不知为何丢了,可没说烧了……怎么样做大人,需要我把这位证人请上堂么?”

左修文瞪眼:“这种事怎么好说,很长脸么?我便是随口和路人撒了个谎又怎样,你祁公子出门,难道随便什么路人的问题,都会一板一眼,老老实实的说真话么?”

说完话,他不等祁言回答,直接看向赵挚:“你不能凭这点东西,就断我杀了人!”

“啪啪啪——”

祁言鼓掌:“咱不说别的,只说左大人这身段,这音量,可谓中气十足,气力上佳,您这身体,好的很哪。”

左修文警惕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赞左大人好身手啊——”

“你——”

“诶,”祁言挤挤眼睛:“左大人别急着反驳嘛,我昨夜无聊出来溜弯,亲眼瞧见您收拾几个小混混,抬掌踢腿,空中小翻身,身姿矫健,如入无人之境呢……”

左修文眼睛渐渐睁圆:“你……是你——”

是祁言安排的!

祁言手中扇子刷一下抖开,笑的贱兮兮:“实在是仰慕大人身手,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左修文手心微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他感觉今天这个事不对,别人设了套在套他,一环又一环。

赵挚……到底知道了什么?拿到了什么证据?

今日……真要把案件结了砸死么?

但不管局势如何,对方知道什么,他都不能认输。

这个案子,不能是他做的!

绝对不能!

左修文冷哼一声:“官场凶险,我学几招保命本事,怎么,不可以么?”

“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杀人的活儿这么熟练干脆,脑子还聪明,真是难得。”祁言拉长了声音,“左大人知道蔺飞舟是怎么死的么?一刀毙命,刀尖从肋骨间隙横入,直插心脏,角度精准,力道正好——能这么稳准狠,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左修文:“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

祁言突然板起脸,声音洪亮如巨石大山,劈头盖脸砸向左修文:“当时所有护卫环顾在侧,唯有离死者近的人才能动手,死者周围几乎全是普通百姓,唯有左大人你,才有这‘庖丁解牛’的本事啊!”

左修文自然不会认,声色俱厉,袖子一甩:“满口胡言!”

赵挚大手拍上桌子,声音比他还大,气势比他还强:“左修文!”

“你用这支匕首杀害蔺飞舟,迅速转手将匕首塞给吕明月,配合人群拥挤,让她误以为是自己杀了蔺飞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左修文继续狡辩:“我没——”

然而赵挚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不知这二人有关系,为何会觉得此计甚好,能一石二鸟?你如何知道,此时此地,蔺飞舟一定会在,如何确保行凶时二人就在身边?”

“定是有人帮你吧!”

左修文听着赵挚的话,倒抽一口凉气,牙齿紧咬。

赵挚声音风驰电掣般起,又疾风骤雨般停,话音徐徐:“你们的计划里,蔺飞舟死,吕明月众目睽睽下当场抓获,喊冤无门,按律当斩,事情可很快平息,水过无痕,可你们没料到,竟突然蹦出了一个谷氏。”

“谷氏说人是她杀的,你是不是很烦恼?毕竟你真正想杀的人并不是蔺飞舟,而是吕明月,吕明月没在网里,逃了出去,你可怎么办?”

左修文梗着脖子,厉厉回视赵挚:“我为什么要杀吕明月!我与她之间有何仇恨!”

“左珊珊!”赵挚猛一拍桌子,“你来告诉你爹,蔺飞舟接近你,都套了你什么话!”

左珊珊吓了一跳。

她再傻,再不懂事,也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之前命案出来,她被娘亲押着‘生病’,被官府各种问话,已经慢慢明白,蔺飞舟并不是真心喜欢她,而是故意接近,故意接近,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不是件值得炫耀的好事,她必须小心答话,谨慎配合。

“他经常写信过来,同我聊往事,说恨没有同我一起长大,想走进我心里,我便常与他说些陈年旧事,每当我说这些事,他都会安静倾听,若我说别的,他也会引导我回到这个方向……”

左珊珊贝齿咬唇,留下一道白痕,越说脸越白,眼泪渐渐在眼眶打转,认识到自己被骗,实在很难受。

“我同他说我的家事,说我的母亲,说我的父亲,说长辈留下来的东西,之前经历过的光辉岁月……”

赵挚问左珊珊:“他的兴趣点,可是在十八年前的往事?”

十八年前这四个字一出来,左修文身体骤然紧绷,眼瞳收缩,神情变化之大,所有人都看到了。

余氏上前扶住她,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丈夫这种表情她很少看到,可一旦出现,就是大事,可能抹脖子掉脑袋的大事!

“珊珊!”余氏声厉色暗,“那蔺飞舟和吕明月都是这个月死的,你说那陈年旧事有什么用,根本无法襄助官府破案,不要再说了!”

左珊珊身体抖了抖,脸色更白,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赵挚目光移向余氏。

余氏帕子掩唇,眼神收回来,也没再说话。

赵挚嗤笑一声:“余氏,你百般心思竭尽全力,一直提防着你丈夫,不让他在外面乱来,不让任何人挑战你主母的权威地位,可你肯定没想到吧,你这位夫君,早有颗沧海遗珠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