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页)

赵谦抬头,眼角猩红一片,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左将军府一脉,从没有过谋逆的想法。”

“当年父亲入狱,不知多少人捧高踩低赶来落井下石,多次的救命之恩,昌帝却连一句辩清白的话也不听,直接将此案交给了与当年与我一般年岁的陈申,他那时才多大啊?”

赵谦眼角的那颗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一个后辈,不过有了点战功,哪里会审什么案,不过整日里严刑逼供,全看昌帝的脸色行事。我父亲征战一生,也落了一身的暗疾,根本熬不住那样的酷刑,那是活生生的屈打成招啊!”

“左将军府上上下下两百口人命,成了他上位镇国公的垫脚石,他没罪,我的父亲母亲兄长何罪之有?”

陈鸾手指头微微颤动,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赵谦癫狂的模样吓的,直到这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了一些事。

左将军或许真的无辜,他的死和陈申有关系,但若说他是罪魁祸首却是不该的,因为当年那个局面,昌帝的态度已经明摆在那了。

他容不下如日中天威望渐深的左将军。

功高盖主啊,特别是左将军为人耿直,常与昌帝有不同的见解,也学不会迂回解释,往往与昌帝争个脸红脖子粗,这搁在哪个帝王身上都是心存隔阂的。

陈申的错,就是不问青红皂白,没有反复审查,或者明明知道真相却坚定不移的顺了昌帝的心意,甚至夸大其词,捏造莫须有的事来抹黑左将军。

不知为什么,陈鸾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旋即又想起那些无辜被牵连的人,她的眸光暗了下去。

陈鸾能想明白的事情,纪焕自然能想得更透彻深远,只是他一句话没说,等他们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里头赵谦又恢复了那副见谁都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理寺卿一撩衣袍在他对面坐下,又吩咐人倒了两碗酒,将其中一碗推向了赵谦,低叹一声,道:“喝吧,我记得你也是爱酒之人。”

赵谦倒也不推辞,他端着酒碗一饮而尽,笑道:“你这般做法,也算是徇私枉法了。”

大理寺卿摇头:“这天牢之中,处处都是皇上的人,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去?”

现在是这样,十几年前也是这样。

皇上有意给赵谦一个机会,所以他敢和赵谦小聊会,昌帝有心要治左将军死罪,所以陈申严刑拷打。

赵谦朝着四周瞥了一眼,眼底划过讥嘲之意:“也对。”

“赵谦,说句实话,你怪陈申当年没能主持公道,替左将军府申冤,可你有没有想过,功高盖主,不知收敛,屡屡惹得先帝龙颜大怒,将左将军府带向灭亡的,恰恰是你父亲。”

“平心而论,就是换个人,哪怕换十个人来查,人家又凭什么冒着被圣上记挂的后果替你父亲申冤?你怕祸连家人,我也怕。”

说到这里,赵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大理寺卿轻飘飘地留下最后一句话:“趋利避害,人的本性,当年那事,陈申并没有错,也只有对你父亲用私刑这事稍过了点。”

“灭人满门,你已经比当年的陈申还要叫人不齿了。”

身后的木桌应声而碎,大理寺卿停下了脚步,道:“你还是把锦绣郡主和你那些影卫的下落都供出来吧,圣上或可饶你一条性命。”

翻案是不可能翻案的了。

赵谦这时候自投罗网,也是个痴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