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吕廷昕回到家时,赶着放假回来的何似和叶以疏前脚刚到,两人正坐在客厅中央的地上分礼物,大大小小的盒子堆了满地。

“吕阿姨,你干嘛去了?”何似一看到吕廷昕进来,立刻兴奋地叫她,“快来啊,我和小叶子给你和方糖带礼物了!”

“跑步。”吕廷昕随口敷衍,声音很低,尾音里带着长时间不说话的沙哑。

何似唏嘘不已,“队里的生活已经够枯燥了,现在好不容易休个假,你怎么还不知道抓紧时间放飞?”

吕廷昕笑了下没说话,弯下腰,扶着柜子换鞋,柔顺短发垂在脸侧遮住了满眼疲惫。

换好拖鞋,吕廷昕站起来往里走。

何似笑眯眯地看着她,晃晃手里精致的盒子说:“喏,你们俩的礼物。”

吕廷昕走过去接住盒子,顺势蹲在何似身边拆开。

“藏刀是你的,牛角梳是方糖的。”何似一边继续分礼物一边解释道,“方糖那个是她千叮咛万嘱咐带的,你的是按性子买的,喜欢不?”

吕廷昕目光游离,本能回应,“喜欢。”

方糖……今早,她离开的时候,方糖的状态好像非常差......

何似想起什么又问了句,吕廷昕没有丝毫反应。

何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奇怪地问,“吕阿姨,你想什么呢?走神这么厉害。”

“嗯?”吕廷昕没听进去,笑了下,站起来说:“我有点累,进去休息会儿,午饭不用叫我。”

吕廷昕说完,不等何似反应,径直拿着礼物盒朝卧室走去。

礼物还留在地上。

何似捡起礼物,拧着眉,声音略低,“小叶子,吕阿姨情绪好像不太对。”

“没事,她处理得好。”叶以疏说。

叶以疏和吕廷昕相处的时间远比何似久得多,何似能看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不在话下,可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向来界限分明,外人如何参与得进去?

她们能做的,只是在吕廷昕需要的时候陪着她,听她诉说,给她依靠。

“会不会是和方糖吵架了?”何似猜测,转瞬又全盘否定,“吕阿姨脾气那么好,方糖又喜欢她喜欢得没有底线,她们怎么可能吵架嘛,奇怪。”

最近这一年多,何似越和吕廷昕接触,越觉得她性子软,不是那种生活不能自理的软,是对身边人没有理由的纵容。

吕廷昕时常笑,不同于何似的张扬,也不同于叶以疏的温和,她的笑容很平静,让人很有安全感。

何似实在想不出来,现在这样的吕廷昕会和对她几乎言听计从的方糖吵架,可她明显看起来有心事。

“不要胡思乱想,廷昕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你不要去添乱。”叶以疏再次提醒道,嗓音温软。

何似不安心,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往里跑。

叶以疏见拦不住,笑了下,索性随她去了。

何似是个很爱管‘闲事’的姑娘,尤其是对她觉得重要的人。

————

卧室,吕廷昕和衣躺在床上,侧着头,看向艳阳高照的窗外放空自己。

这次回来,她只告诉了叶以疏和何似,想着和她们见一面,叙叙旧,往后半年就足以安心。

方糖......昨晚在计划之外。

昨天,吕廷昕出站之后直接去了坐公交的地方等车。

五一小长假,出行的人很多,她等了三辆都没有上去。

第四辆,她排在第一位,想着这次必定能上去。

谁知道她最后等到来不是第四辆回家的车,而是笑容如常的方糖。

方糖无所顾忌地将车停在公交站,降下车窗,拉下墨镜,朝吕廷昕勾手,“上来。”

吕廷昕目光冷淡。

吕廷昕从不否认她们之间有过感情,可那份感情还没开始浓烈就已经凋谢。

现在,她对这个女人除了恨,别无其他。

而她,似乎总执着于在自己心情最好,或是最坏的时候出现,然后准确无误地踩住她的痛处。

细细碾磨。

这次,她又想做什么呢?

吕廷昕紧抿的嘴角勾起,弧度冷淡且无情。

吕廷昕在众人的注视下上车,离开。

很快,车子驶上正路,车厢里一片静默。

“要不要听歌?”方糖突然问道,语气轻松,和那段短暂相处里的随性自在没有区别。

吕廷昕没吭声,漠然地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心底没有一丝起伏。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的方糖慢慢攥紧了方向盘。

“回家的路不是这条。”车子行至半路,始终沉默的吕廷昕忽然开口。

语气冷冰冰的,却是方糖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

红灯,方糖将车稳稳停住,随后转头看向吕廷昕,墨镜后的眼神暧昧又灼热,“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

吕廷昕收回视线看过去,平淡笑意犹如利剑,“方糖,你忘了上次离开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了吗?”

方糖眼底的恐惧一闪而过。

这一刻她突然庆幸自己戴了墨镜。

这原本只是自己为了掩饰疲惫的装饰,现在竟成了战士最好的铠甲。

有它在,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能成为坚强。

“没忘啊,你说,以后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你绝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方糖无所谓地说:“不怕告诉你,我挺喜欢你不对我手下留情的样子,最好是在床上,爽。”

方糖慢动作似的舔了下嘴唇,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浓烈的情|欲味道,“你是我见过最懂女人生理需要,也最能勾起女人欲|望的人,男人不如你柔软,女人不如你强势,尤其是你明明已经达到极致却极力克制的模样。”

方糖侧过身体,靠在吕廷昕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吕廷昕,只要一想起你那个模样,我就是坐在办公室也会忍不住把自己摸到高|潮。你的手,你的唇,你那里的温度,你努力不让自己出声,偏偏每次都叫得人骨肉酥麻的声音,还有......”

方糖滑腻的舌尖从吕廷昕脖间滑过,“你出任务受伤那次,我们在医院,呵,你哭起来的样子美极了。”

方糖的话露骨又含蓄,放在任一个正常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害羞,可吕廷昕自始至终都是那副冷淡表情,好像事不关己,言未扰意。

红灯结束,后面的车子不断催促。

方糖慢慢离开吕廷昕,眷恋、失落、痛楚都不及余光扫过她胸前那枚弹壳时的彷徨害怕。

“吕廷昕!是你说试试的!是你给的我机会!你既然说了就要负责到底!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除非我死!”方糖近乎疯狂地说,换来的不过是吕廷昕一句寡淡的,“好,只要你受得了,我不介意陪你玩一辈子。”

方糖所有的疯狂在一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不顾一切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