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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不作声的家伙最差劲了。耕二,你真的太差劲了。”

由利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着不哭出来,狠狠地盯着耕二。耕二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

由利这么一说,他无奈地点上一根烟。女人怎么都那样容易哭呢?

“我那么喜欢你……”

由利还是没让眼泪流出来。她用几乎可以让耕二一败涂地的能量,不断抛出一句又一句话。

“你坐电车的时候两腿叉开,忙得基本上见不到面,品位像大叔一样,觉得女孩子只要可爱就行,可我还是喜欢你。你还穿那种大领子的衬衣,一副好像要去拉客的打扮。我的朋友说你很奇怪,可我还是喜欢你,因为耕二你很温柔……”

由利再次紧咬嘴唇。眼泪终于落下来,她的声音哽咽了。

“但是我已经受够了。”

“对不起!”

这声道歉不知为何显得很冷淡。由利从包里拿出叠好的手绢,捂住了鼻子和嘴,一只手臂支在桌上,仰起头想止住眼泪。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算了。”

耕二掐灭了烟。

“对不起!”

他又道了一次歉,说完便站起来。但也许真的是太温柔了,由利可能都没有听见。

进入十一月以来,一直在下雨。

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喝着速溶咖啡,一边读着劳伦斯·达雷尔。包括《贾斯汀》和《克丽》在内的《亚历山大四重奏》,是诗史最喜欢读的书。

诗史读过的书,透都想读一读。

虽然知道迟早会发生这种事,但母亲好像真的去找诗史交涉了。诗史在电话里低低笑着告诉他。

“对不起。”

为这种事道歉有点奇怪,但他还是觉得应该道歉。诗史又小声笑了,然后问:

“能出来吗?我们去吃好吃的。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说。”

约好了八点在芙拉尼见,诗史说订常坐的那张桌子,就挂断了电话。

诗史并没有详细告诉透,她和透的母亲说了什么。她说那是她和阳子的事情,让透不用担心。

透想起第一次见诗史那天。是母亲介绍他们认识的。当时透正上高中二年级。

“你儿子有一张富有音乐感的面孔。”

那天,诗史这样说。

刚开始和诗史交往不久,和她一起去参加电影试映会,很偶然地遇到了母亲。母亲好像吃了一惊,但还是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起喝杯茶吧。三个人便进了旁边的果饮屋。透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很不情愿但又束手无策的心情。

透收拾了咖啡杯,打开客厅的窗户。远处的东京塔已经亮起灯,冬雨淋湿了整个世界。

与那时相比,如今一切变得截然不同了。

透想,没问题,一定没有问题。他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下周要见父亲。虽然问题堆积如山,但见面还是令人愉快的。那些问题都可以不必在意。

稍后和诗史在芙拉尼见面,应该像最近那样先亲吻吧。然后两人各自喝上一杯,再去经常去的那家店。那里的落地窗对着阳台,夜晚的空气会漫进来。

在热热的雾气中,透闭着眼睛,用带着梨子香气的白香皂涂抹全身。

深夜。

耕二筋疲力尽。星期五晚上,店里无比忙乱,还来了团体客人,吵得要命。吉田依然在他家住着没走。

白天被班主任叫去,说一门必修课的学分有些危险。因为他的报告内容生硬,被评为“良”。

“啊,好渴啊。”

和美来到前台,给“前田”点了朗姆酒,给自己点了乌龙茶。

“和美看起来总是那么幸福。”耕二说。

和美开心地点点头,说:“当然。”

“你那么年轻,没想过再换换男朋友吗?”

耕二不过是想闲聊而已,和美却干脆地说道:

“没有。”

然后她想了想,解释道:

“因为这个世道,如果想好好恋爱的话,只能找年长的男人。同龄的男人太无聊了,还没有钱。”

她回头看着台球桌,向“前田”挥了挥手。

“我的前田很帅吧。”

和美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满足。

“那真要谢谢款待了。”

耕二一边说着一边想,能从前田手中把这个女人夺走吗?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对耕二而言却十分漫长。先不说他想不想要和美,他更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把她抢过来。

首先要把吉田赶走,耕二想,首先要消除目前这种疲倦的感觉。

窗外夜色落寞,霓虹灯依旧在雨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