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7页)

“我说呢,原来是来劝我退学的。严启正,你够可以的!”

“我不是这意思……”严启正头疼起来,女人怎么这么喜欢胡搅蛮缠,“我是说,你应该按照以前的计划去留学,那才是更适合你的路。如果你是因为我……”

易葶打断他:“别自作多情了!还真以为你能让我记一辈子?”真是好笑,笑到捂住肚子,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了好久,她终于停下来,无比平静地告诉严启正:“我有了喜欢的人,这个人不是你,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说完,她离开办公室,步履优雅,对前男友的错愕视而不见。然而刚从系馆出来,她就难受得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老严有一句话还是对的,老刘太不靠谱了。”齐淼接着絮叨,“我们系之前有个硕士,跟着他三年都没毕业,最后是跪求系主任才勉强过的关。否则,明知他缺硕士,为什么蒋天那么想读研也没选他做导师?所以啊……”

“所以?”

“所以你还是出国吧,考英语了吗?”

易葶蹲在池边,忽然转头,眼里充满星光:“你也赶我走?如果连你也赶我走,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不是的!哎哟!我的天!”这哪儿跟哪儿啊!男生想伸手把她捞过来,却没站稳,两人一挣一拉,竟双双掉进了池塘里。

“梁意欢?”T大外的肯德基里,梁意欢正忙着啃鸡腿。听有人叫自己,抬头,见到一个男生。那是隔壁班的Jackie,裴光熙的本科室友。他曾与梁意欢在学生会共事过两年,关系不错。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我的母校,探亲、访友、泡妞,干什么不行?”

梁意欢笑:“还敢泡妞,看上哪位师妹了?我立马告诉你家姑娘!”

“你可别乱说话,”Jackie满脸妻管严的苦痛,“我就是回学校办手续的,当然还有点别的事。”他坐到梁意欢对面,从挎包里拿出只粉色信封。

“这……不会是你给我的情书吧?”梁意欢接过来,战战兢兢地问。

Jackie无语:“看清楚!这是请帖,请帖!”

请帖?请帖不应该都是红色的吗?等等——“你要结婚了?”

○胡同天外天

“当一个巨大的物体在移动时,会拖拽周围时空,从而拉着附近的物体一起运动。虽然这种效应非常微弱,但已经被实验证明确实存在……”客厅里,齐淼正在跟蒋天普及广义相对论里的一个推测。

“So?”蒋天不耐烦地问。联机就联机,哪儿那么多废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崔雯雯为什么分手,但这件事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物体,会拉动你周围相近的关系一同前进。所以你没发觉,昨天跟着你吃饭的妹子,比崔雯雯好看多了吗?”齐淼微笑。

蒋天一呆。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为什么和女生吃饭总会被他们看到?是的,最近他转了性,开始频繁约会班里的学生妹。早前,很有几个女生向他示好,想和他吃饭、踏青、看电影,几乎算得上变相的追求。她们脸蛋不错、身材上佳,上课总认真听讲,还总听不懂——对蒋天来说,这简直堪称完美。是以,他偶尔也会有些动心,偷偷摸摸跟她们吃个快餐什么的。但好色归好色,君子色而不淫,他也没干过出格的事。但现在不同了,既然跟崔雯雯分了手,他就又自由了。可无论怎样,自己的感情问题什么时候轮到齐淼这弱智儿童置喙了?于是,蒋天也一笑:“不用羡慕,等你和梁意欢分手了,我给你介绍。反正,你们看起来也快了。”

这是梁意欢收到请柬的第二周,北京城缓缓入了冬,虽然秋风还未把落叶肃清,但暖气片确确实实在发功了。四季更迭,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在汪一鸣的引荐下,崔雯雯被录取,已到新公司上班了。目前她和秘书合住,偶尔到组长家过夜,和蒋天再无联系。蒋天和家人商量后决定再考研。因为是再战,态度比上回认真很多。不仅把复习时间排得满满的,也开始多方打听靠谱的导师。空余时间就到培训学校教课补贴生活,更空余的时间则用来和学生妹周旋。而齐淼读博的正式公告也下来了,和梁意欢异地的未来已然注定。两人在公寓天天大眼瞪小眼,如果继续下去,就像蒋天说的,分手的命运是在劫难逃。

这天,梁意欢听完宣讲,就去赶赴Jackie的局。原来那封请柬不是喜帖,而是单身夜的邀请函。不知怎么的,离目标地点越近她越是惶惑。想来,大约是因Jackie说的那些话吧?

给她请柬后,男生颇感遗憾地说:“我以为你和光熙还能在一起呢。你的照片,哦,就是我们一起去欢乐谷照的那张,他一直收在钱包里,直到毕业才拿出来。”因和两人都有交情,Jackie对他们便多了几分关注。也是他告诉梁意欢,裴光熙分手后足有三个月不笑不说话的。

“那家伙肯定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你总会消气,总会明白那是误会,然后回到他身边。”Jackie摇摇头,“可惜等了几年,你竟和齐淼恋爱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知失言,他又赶紧赔笑,“不过人这辈子谁没三五个前任?要是都初恋就结婚,也太悲剧了!”

“你的单身夜,光熙去吗?”梁意欢忽然问。

“我给他发了电子请柬,不过应该不会吧?这家伙在日本呢。”也是。梁意欢笑着自嘲。怎么会问那么笨的问题?提到他,总是自乱阵脚。

入冬的北京,室内有多温暖,室外就有多寒冷。梁意欢呵着气,跟着导航拐进右手边的胡同,走到尾端,却只发现了一扇铁锈色小门。门宽不足一米二,怎么看都像起夜的后道。远处灯光昏暗,周围行人不见,她莫名紧张起来。这么封闭的环境,这么漆黑的夜晚,万一出现几个意图不轨的混混,那她的清白之身不就……此时,铁门幽幽打开,吱嘎吱嘎,十分瘆人。然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的妈,你终于来了,快进去快进去!我们都喝掉一轮啦!”原来是Jackie。心肝落地,梁意欢差一点就吓尿了。

跟着Jackie进铁门,梁意欢不由驻足。四四方方的小院中有棵长青绿树,树周围铺满白石,通向背后玻璃屋的暖色石板浮在上面,温馨雅致。玻璃屋内暖如阳春,外厅到处是点燃的杯烛,添加的香料使空气中也充满淡淡花香。

“我明天要领证,你穿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刚把外套脱掉,Jackie便不满地嚷嚷。梁意欢低头:黑裙、黑袜、黑鞋……确实不像来贺喜的,倒像来奔丧的。她不好意思地干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内衣是红色的,你会不会觉得很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