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7页)

“像,真像!”Jackie带着酒气大笑,“你俩这么像,干吗要分手呢?”

两分钟后,梁意欢才明白了事主这话的意思。在里间沙发上,她见到了同样一身玄色的裴光熙。当时,他似乎还在回忆刚才的笑话,嘴角上扬。女生心脏骤然一停,他怎么在这里?

“快快快,坐过去。等酒上来,我们就要开始第二轮了!”被后面的人推搡着,梁意欢不知怎么就坐到了裴光熙身旁。说点什么好呢?好,好尴尬……明明坐在软垫上,却坐出了屁股被针扎的感觉。裴光熙却依旧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骄傲得像只孔雀。好吧,古往今来,除了分手那次,在所有跟这家伙的对峙中,她总会败下阵来,真是毫无悬念!梁意欢悲愤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什么玩意儿,好难喝!”酒又被她原原本本吐了出来。

此时,“孔雀”转头:“这是刚才用来做游戏的罚酒,里面有朗姆、威士忌和泸州老窖。”。

“你不早说!”梁意欢更加悲愤了。

那夜之后,虽说两人还保持着联系,但程度轻浅,如飞羽游丝。幸好很久都不会见面了,而等再见时,一切都过去,往事如烟尘。然而,上帝之手再次掀翻了裴光熙的设想。

梁意欢缓过来,终究还是不放心:“你导师的问题如何了?”这家伙刚去日本,就遭遇连番打击,加上他性格内向又孤傲,真怕他无法排解。

“都解决了。”男生迟疑了一下。

梁意欢拍掌笑道:“那太好了!这么说你不用换导师了,他什么时候康复出院的?”

裴光熙低头苦笑,喝下杯中一半的酒。是宿命吧?上周,加藤因颅内大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了。他的学生们将被分散到其他的研究室继续未完的课题。无论愿不愿意,这都是他们按时毕业的唯一机会了。由于备选导师强弱不均,同门们在忧伤之余,又开展了一场“牛导”争夺赛。大家纷纷背地里跟心仪的教授套磁,希望能择良木而栖。裴光熙是新生,语言大关犹未过,很多导师更是连面都没见过,自知没什么资格跟别人竞争。而此时,选修课程都结束了,他又恰好接到Jackie的请帖,于是决定回国休息等系里最后的定夺。

梁意欢双手握紧,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这个人冷淡又自我,最讨厌别人多管闲事,乱说话是会被揍的!经过一番缜密思考后,她豪气地拍拍裴光熙的肩:“我看,你还是辍学算了!”裴光熙皱眉,“你自己不都说了吗?其一,日本经济低迷,留下来除了受辐射,基本没前途,还要随时为余震、海啸担惊受怕,不划算;其二,这次你回去,万一被分到个离异又饥渴的中年大妈手下,身心得多受摧残?还不如回来找工作。听说现在做快递的收入比一般的白领都强了去了……”

裴光熙的脸色,越来越森然;梁意欢的话,越来越微弱。在他打算掐死她的关头,Jackie跳到他们面前:“我说你俩,别光顾着和老情人叙旧,要有集体意识!来,我们继续!今天不玩虚的,是兄弟的就干杯!”

也许不疯狂,就不叫单身夜了。所有人——包括Jackie自己——都被灌下了无数滋味奇怪的液体。两小时后,梁意欢喝到了连路都走不直只知摇头傻笑的程度。裴光熙也相当眩晕,但他和以往一样,仍是人群中最冷静的一个。快散场时,他忽然想到很重要的问题:“你有叫齐淼来接你吗?”

“当然啦,我又不是笨蛋!”梁意欢摇头晃脑,脸红得跟火爆小龙虾一样。

○比大脑诚实

喝酒喝到最后,处处飞禽走兽。本来说要通宵,但刚过凌晨,Jackie就烂醉如泥,被新娘愤怒地抬走了。群龙无首,自然索然无味。有人用拳头撞了撞墙,吆喝一声:“明儿还要加班呢,散了吧,散了吧!”然后大家就真的散了。其他人鱼贯而出时,裴光熙才猛然发现,都这个点了,齐淼怎么还没来?

“你不是笨蛋,我才是!”扶着东倒西歪的梁意欢,裴光熙对着天空由衷感叹,又这样轻易相信了她,当真无药可救。

旁边的梁意欢忽然开心地叫唤:“看,北极星耶!”

裴光熙仰头,上面除了雾霾,什么都没有。然而,梁意欢却仍在傻笑。三杯两盏烈酒,她的脸比平常俏丽了些,很是……好看。裴光熙的头更疼了。这次回国,他甚至没告诉蒋天和齐淼。一是决定得仓促不想麻烦别人;二当然是,不想与梁意欢见面。

“我送你回公寓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谁知,梁意欢不知发什么神经,竟使劲跺脚:“我不回去,不回去!”说完蹲在地上。

“喝成这样不回家干吗,等着被人掳走?”裴光熙无奈。

“你管我,反正就不回去!”梁意欢往后一倒,直接躺在地上,看来真是喝大了。

一男一女,一站一躺,大眼瞪小眼,瞪到最后还是裴光熙认输了。天高夜深,风寒露冷,总不能把一个女生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因是特地回来参加Jackie的局,所以裴光熙住的地方离酒吧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旅店叫喜庆屋,由传统四合院改造而成,也在老胡同里。粉墙、门楼、飞檐、照壁,这些原有的老建筑让酒店不用再刻意装饰,便已京味浓郁。地上铺着石板,青苔若隐若现。园中有棵百年枣树,四周遍植乔木花树。角落里,红梅似火白梅若云,杏黄腊梅香气纯馥。

如此良辰美景,裴光熙却顾不得欣赏,连拖带拽地把梁意欢弄回房,并衷心祈求千万别有人看到。毕竟,自己拖着她的模样,实在太惨不忍睹了。还好,梁意欢并没再继续借酒发疯。刚开门,她就朝床奔去,左右滚滚没了动静。

裴光熙锁上门,靠墙而立,心下怅然,不过这怅然很快就被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替代了。他环视四周,喜庆屋果然屋如其名:照明用大红灯笼,床边是大红纱帐,玄关放大红梅花,床头还贴着……大红对联!盯着那娇艳的颜色,眼波扫过床上女子张牙舞爪的姿势,他终于明白那种奇怪感觉的源头了——这里也太像洞房了吧?

裴光熙也醺然,洗完澡躺在沙发上不久便失去了知觉。大约喝了酒,神志不清,很少做梦的他脑子里画面却一直在闪。一会儿是图书馆后的草地,一会儿是东京的铁塔,一会儿是加藤慈祥的脸,一会儿是陌生女孩在摇晃他……

“别摇了!”半梦半醒间,他侧了侧身。又过了一阵,胸口忽地贴上来什么东西,温温软软的,很舒服。

“裴光熙,裴光熙?”耳边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裴光熙,醒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