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路途艰辛,在一起(第3/6页)

乔总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刘铁,喊住了几个保安,让他们别打了。刘铁一边抹着鼻子、嘴角上流出的鲜血,一边慢慢站起身来,露出了倔强的、不服输的微笑。他死死地盯着乔总,眼里充满了杀气。乔总被英气逼人的刘铁盯得有点儿心虚,急忙解释说:“小子,你丫没事儿吧?DJ不是小姐,是服务员!土包子!”

那雪没再理会乔总,拉着刘铁的手赶紧走。刘铁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听到几个保安小声议论着他,说这小子肯定练过武功,没想到这么难搞定,倒是个当保安的料儿。那雪一边走,一边心疼地帮刘铁擦着脸上的血,要拉着刘铁去医院。刘铁坚决不去,若无其事地说:“嗨,这都不是事儿!也就算给我活活血了!”

回家的路上,刘铁让那雪给他买了一瓶小二锅头,把酒涂在伤口上,说是消炎。剩下的酒,他一边喝着,一边唱着,像个受伤的战士一样,一瘸一拐地回了出租房。一路上,那雪劝慰着刘铁,并告诉他所谓的“DJ”就是包间的服务员,并不是小姐。刘铁听后说,反正都是伺候那些有钱人的事儿,还是不同意那雪当什么“DJ”,要找就找一份唱歌的工作,不能耽误了专业,以后还得让那雪当大明星呢!那雪苦笑着,说还是先考虑在北京活下来再说吧。

刘铁和那雪,两个草根背景的年轻人,像没了娘的孩子,又如同一叶小舟,离开了平静的港湾,驶向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海,拼命游啊游啊,却感到始终看不到岸。以前还可以把学校引以为豪当作单位,把宿舍当作自己温暖的家,而现在这一切也没了。

回到出租房,那雪帮刘铁擦着脸上的血,身上的污渍,用创可贴和一块干净的布紧紧地包裹住了刘铁的头,依偎在刘铁怀里,疲惫地睡着了。刘铁看着身边的那雪,心里非常内疚和难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瞪着大眼,怎么也睡不着,他担心吵醒那雪,忍着身上的伤痛,一动不敢动。

那雪醒了,发现刘铁还睁着大眼,吓了一跳,急忙问他是不是疼得厉害睡不着觉,要不要去医院。刘铁抱着那雪说自己没事儿,只是有些感慨。他感慨着,发现大学毕业似乎等于失业了。这偌大的北京城人才济济,竞争惨烈,没有一点背景和关系,要想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己所拥有的,只剩下赤手空拳了。尤其是当他看着那一栋栋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一窗窗的万家灯火,发现根本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天清晨,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随后便是房东毫不客气的、不干不净的一阵阵谩骂:“猪,知道都他妈多少天没交房租了吗?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啊?”那雪惊恐地抱着刘铁。刘铁定了定神儿,打开了房门。房东本来准备一顿狗血喷头的大骂,但看到头上缠着白布的刘铁,吓得噔噔噔地跑下了楼梯。刘铁说要去和房东谈谈。那雪很担心刘铁与房东打起来,死活不让他去。刘铁向她保证,绝对好好地和房东解释。

刘铁来到了房东的房间,房东非常紧张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顺手抄起一根棍子,警告刘铁说:“小子,我可告儿你,你可别犯浑哈,不然我报警了!”

“放心,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再犯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哦,态度倒是不错哈!但那管个蛋用啊?关键是钱,钱啊!两个月的房租啊!”

刘铁诚恳地请房东先别生气,坐下慢慢说。房东坐在了桌边,手里还拿着那根棍子,警觉地看着刘铁,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刘铁突然站起身来,深深地给房东鞠了一躬。房东被刘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抄起棍子站了起来。刘铁抬起了头,恳求房东多给他点儿时间,并保证自己是个爷们儿,绝不会欠一分钱的房租。房东看着头上缠着白布的刘铁,不耐烦地挥着手,让他赶紧走。刘铁再次鞠躬表示了感谢,回到了房间。

看到刘铁脸色凝重回到了房间,那雪非常担心地询问着情况。刘铁微笑着说没事儿,搞定了,那雪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刘铁一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给那个肥猪房东鞠躬的那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轻松了很多,似乎放下了一种沉重的包袱。他突然发现,原来低下自己那高傲的头也没那么难,没那么丢人。刘铁坐起来,抚摸着惊恐的那雪的长发,自言自语地感叹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铁子,别着急,我们还年轻,不怕,慢慢来!”那雪温柔地拉着他的手。

刘铁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找工作,在金融街的写字楼挨家挨户地推销着自己。每天早上,那雪给刘铁准备好洗干净的衬衫,系上那条唯一的领带,用鼓励的眼神目送着刘铁。到了晚上,那雪准时地准备好热腾腾的方便面,内心充满着期盼。而刘铁总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回来都是一头钻进被窝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又是几周过去了,他们坐吃山空,连买方便面的钱都快没有了,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清早的小街上冷冷清清的,过往的行人也越穿越厚了,天气渐渐变得冷了起来。那雪提出,要不自己就先去MGM当DJ,挣点儿钱交房租。刘铁听后死活不同意,说要自己挣钱养那雪。那雪又建议刘铁,先找一个一般的工作凑合干着,刘铁坚决拒绝去干那些专业不对口的工作,说那是浪费青春,会耽误他实现金融巨子的梦想。

11月的北京是挺难熬的,尤其是上旬,天儿越来越冷了,但还没到供暖气的时间。四面漏风的阁楼,更是阴冷阴冷的。晚上,跑了一天的刘铁吃了碗那雪煮的面,倒在床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那雪站在天窗前,久久地看着高高挂起的秋月,目光呆滞,内心感叹着现实的残酷,青春的无奈。

那雪上了床蜷缩在被窝里,一束清冷的月光从天窗射入房里。那雪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早上,刘铁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大步走了。房东见刘铁走远了,鬼鬼祟祟地上了楼。他一边敲着门,一边嬉皮笑脸地唱歌儿似的念叨着:“妹妹,说心里话,哥哥见过的美女也多了去了,但像你这么有气质的美女还真是头一回见!你开下门,跟哥聊聊,行不?”

那雪蜷缩在床上,不敢出声,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脆弱不堪的门,不停地发抖。房东见房里没反应,开始恼羞成怒地踹起门来:“妹妹啊,穷小子走了,要不你陪陪哥哥,这月房租咱就免了?操,还你丫装逼,你倒是给个话儿啊!”那雪快速穿好衣服,悄悄地拿起了暖水瓶,走到房门旁边,紧紧盯着被踹得颤抖的房门。一会儿,房东好像骂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那雪确认房东走了,迅速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