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这个城市是个战场(第2/4页)

在通往小汤山的马路上,刘铁不停地问还有多远,催他再开快点儿。出租车大哥说再快就飞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那雪,刘铁的心脏加速地跳动着。就在这时,有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A8迎面驶来,刘铁心里“咯噔”一下,趴在挡风玻璃前死死地盯着那辆车。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和侧靠在车里的女孩儿一闪而过。刘铁突然大叫一声“停车!”出租车大哥下意识地狠踩了一脚刹车,出租车滑出了好几米停了下来。刘铁跳出车门,呆呆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那辆黑色奥迪A8。

刘铁呆站了一会儿,突然咧着嘴笑了,再次上车告诉司机继续往小汤山方向开去。出租车大哥被刘铁一惊一乍搞得只喊大哥,刘铁发着呆没说话。刘铁不愿意相信那辆黑色奥迪A8里坐的是潘石和那雪,他觉得那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他坚信那雪一定会在小汤山医院等着他的。出租车大哥询问着心急如焚的刘铁,刘铁说自己女朋友要出院了,出租车大哥听后加大了油门。

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小汤山医院。刘铁下了车,疯了似的就往里面冲去,但又被武警拦下了。刘铁耐心地给武警说明了来意。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军人,客气地告诉刘铁,病人那雪已经被人接走了。听到这句话,刘铁像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杵在了那里。出租车大哥走上来问刘铁情况,刘铁不知如何回答。

潘石开着车,一路上想着刚才那个熟悉的小伙子。本来他已经安排好了,想让那雪去郊区雁栖湖度假村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但想到刚才那个小伙子,他改变了主意,开车驶向了那雪居住的出租房。潘石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心情十分矛盾和复杂。

潘石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那雪,但不知道如何处理和刘铁的关系。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拿着“核武器”的人,在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伙子在战斗,但又觉得在爱情上人都是自私的,不应该谦让。想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时间,交给老天。

黑色奥迪A8缓缓地停在了那雪的出租房楼下,潘石回头看了看那雪,发现她脸上有一道泪痕。潘石下车,掏出了一根烟,站在车外静静地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那雪醒了,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出租房,自言自语道:“到了?”

潘石见那雪醒了,扶她慢慢地下了车。他想着要不要告诉那雪,刚才路上看到了一个小伙子可能是刘铁,但犹豫了一下没说。那雪抬起头,望着那个熟悉的窗口,想象着一会儿见到刘铁时的情境。潘石没去打扰她,转过脸去看着前方。那雪低着头走到了潘石身旁,小声地说:“这段时间,我想好了!人生短暂,生命无常,为了梦想,还有我的母亲……我想去‘北方歌舞团’!”

“嗯嗯,好!你应该去!”

“我会珍惜的,也会努力的!”

“加油!你没问题的!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静养,知道吗?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想麻烦您,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一个忙?”

“说吧,那雪,别客气。”

“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

“说吧,那雪!”

“他是学金融的,您看,能不能帮他找份工作?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儿……”

“哦……明白!我想想办法。那雪,赶紧回家吧!记住医生的话,好好静养。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嗯……好吧!”

那雪说完低着头慢慢地走了。潘石看着那雪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了句“感谢老天!……”

那雪站在了那间熟悉的出租房门口,想象着马上就要见到刘铁的情景,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轻轻地叩打着房门,房门打开了一个缝儿,露出了房东肥头大耳的脸,那雪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那雪礼貌地向房东打着招呼,往房间里东张西望着。房东像躲瘟疫似的躲闪着那雪,说刘铁一大早就去小汤山接她去了,还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雪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潘石早于刘铁先到了小汤山。她礼貌地朝着房东微笑了下,自己慢慢地爬上了阁楼。

那雪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熟悉的房间,一时感到恍如隔世。在小汤山的几周,尤其是听到“非典”夺走了一些年轻的生命,对那雪的震撼很大,使她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青春的宝贵。那时她就下了决心,如果自己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更加珍爱生命和青春,追逐自己的梦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那雪心里很清楚,潘石对自己是一片真情,不是所有的人都敢不顾个人安危来小汤山的,对此她十分感动和感恩,觉得自己至少不应该再辜负潘石的厚爱了,和刘铁也不应该再相互牺牲、相互内耗了,想见到刘铁后好好谈一谈。

那雪想着,又开始习惯性地收拾起杂乱的房间,等着刘铁回家。中午,那雪终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脚步的节奏就知道是刘铁回来了,心开始加速地跳了起来。刘铁用力地推开了门,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表情十分复杂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雪一下子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刘铁,像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刘铁愣愣地杵在那儿,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哭了一会儿,那雪慢慢平静了下来,抬起头凝视着刘铁,踮起脚,擦着他脸上的泪水。但那雪隐隐约约地发现,刘铁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顿时掠过一丝不安。刘铁愣了一会儿,想到大病初愈的那雪受了那么多苦,暂时把路上看到潘石车的事儿放到了一边,心疼地捧起那雪的脸,仔细地端详着,几近哭腔地说:“好想你!好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都过去了,不哭了!”那雪温柔地抚摸着刘铁的脸。

那雪准备去做饭了,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再看看胡子拉碴的刘铁,想象着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没人照顾,那雪感到一阵心酸。刘铁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根烟,坐在床上看着那雪一言不发。想到自己日夜挂念的那雪,最后却是被那个黑色奥迪A8接回家的,他的脸又开始慢慢地变青了,内心愤懑无法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那雪看到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问中午吃饺子行吗?刘铁垂下了眼睛,闷闷地哼了一声。那雪敏感地猜到,刘铁一定是知道潘石把她接回家的。她知道,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于是慢慢地走到床边,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坦诚地说:“铁子,是潘总把我接回家的。”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