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手电筒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罗一慕双目放大,瞳孔收缩,她抓着简令的肩膀,压在她身上不敢乱动,连呼吸也屏住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窗外巡逻保安的手电筒在教室扫了一圈,听到她们这边的响动,灯光直直朝她们这边照过来,只差二十公分就能打在罗一慕和简令的身上,将她们此刻唇齿绞缠的模样全部收入眼底。

在这种紧要关头,罗一慕全身注意力都在窗外的保安,祈祷他什么时候能走去下一间教室,然而就在此刻,简令却伸出了舌头,在她唇缝里轻轻舔了一下!

轻慢试探的触感,比用掌心能感受到的更加柔软,还带着一点香甜的味道,罗一慕狠狠皱了下眉头,心跳停了一拍。她感觉出简令的嘴唇轻轻拉扯,似是扯开了一个笑,放开了攥紧她的衣领,双手像蛇一样缠上了她的脖子,原本试探的舔吻变得肆意妄为,一下下攻击她抿紧的唇,试图撬开她的牙齿溜进去。

罗一慕警告性的在简令后腰上拧了一下,简令半边身子顿时在她手中一软,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忍耐的呜咽,传入罗一慕耳中只剩一声软绵绵的“嗯”,听得她眼眸幽深,喉咙又干又涩。

罗一慕心跳得好像要撞破胸腔,她的前半生正经了三十多年,从未做过这样出格的事,她虽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可让人发现总是难堪,尤其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津岭大学女教授与不知名女人教室激吻”,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对罗一慕来说没什么,再不济她可以回美国,总有退路,可简令不行,简令的亲人、朋友,还有她赖以为生的小网吧,她的根在这里,这事如果被保安看到势必会传出去,一旦传出去,简令以后的生活就算毁了。

她还这么年轻,可以胆大妄为不考虑后果,罗一慕不行。

罗一慕没有义务对简令的人生负责,这个年轻女人的后半辈子毁就毁了,一点也不关她的事,可罗一慕却莫名其妙地替她揪起一颗心,生怕她会受影响。

偏偏这个年轻女人完全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舌头一下接一下地撩拨她。

被人发现的恐惧和刺激让罗一慕肾上腺素飙升,她的血管好像都要爆开,激动地抱着简令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灯光快打在罗一慕身上的时候,保安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辽阔豪迈的草原歌曲响彻整个夜晚,罗一慕从未觉得一首歌竟然会如此动听,女歌手粗狂豪放的歌声从劣质手机扩音器中传出来,比顶级交响乐团在维也纳□□演奏出来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更加令人陶醉。

“喂?”保安转过身去接电话,关了手电筒。

罗一慕全身肌肉蓦然放松,长舒一口气,简令趁此时机,一举向她的唇发起进攻,舌尖终于在她唇上钻开一道缝钻了进去,顶开她的牙关,攫住她的舌头缠绵不休。

罗一慕口腔内温度灼灼,她的大脑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简令绕着她舌头作乱的动作,比浅尝辄止的滋味更加香甜绵软,罗一慕双目泛红,抱着简令,恶狠狠地卷住简令,变被动为主动,在她舌尖咬了一下,便感觉简令在她身下瘫软成一团。

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罗一慕和简令在黑暗中分开,彼此抵着胸,激烈地喘息,柔软处也随喘息动作相互挤压,简令的手臂还像没骨头似的挂在罗一慕的胳膊上,意犹未尽地又把她勾下来,在她嘴边亲了亲,喟叹,“这会儿让我去死我也愿意了。”

罗一慕拉开她的手,重新坐直,平静了呼吸,才冷下脸来,“简小姐别误会,一时冲动不代表什么。”

简令所有甜蜜幸福的表情僵在脸上,也从冷硬的椅子里坐起身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半眯起眼,语气危险地问。

“字面意思。”罗一慕舌头在口腔内舔了一圈,她口中还有简令留下的微甜,她眼睛里晦暗不明地闪动,说出来的话却一点情面都不留,“这不过是一次荷尔蒙失控下的意外,不代表任何东西。”

她顿了顿,又说:“我说过我讨厌你,这一点从未改变。”

这话放在以前,简令还会相信,并且可能会难过,可经历过在罗家的那次偶遇,她亲眼看到罗一慕怎样奋不顾身地救她,已经心知罗一慕说谎,只为罗一慕到现在仍然死鸭子嘴硬的口是心非而感到好笑,她在黑暗中轻笑一声,攀上罗一慕的臂膀,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慵懒地附和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两遍,不用重复我也知道你讨厌我。”

罗一慕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该拿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怎么办。

“慕慕,你知不知道,你每说一次讨厌我,我的心就像被人拿刀扎了一下。”简令在罗一慕耳边吐气如兰,“可我一抱你一亲你,不论被你扎的伤口有多深,碰到你的那一刻就全好了,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后半句话是花言巧语,罗一慕只听到简令说她的心被人拿刀扎。

罗一慕垂下眼不言语。她以为简令是个没心没肺的混子,没想到简令也有心,那颗心已经被罗一慕的话语扎了两刀。

罗一慕有点后悔,决心以后不再说讨厌她的话。

即使不想和她在一起也没必要伤她,言语的狠毒比真实的伤口更疼痛百倍,罗一慕于心不忍。

“走吧。”罗一慕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时间不早了。”

她在暗处行动不便,手扶着桌沿一点一点慢慢摸,简令紧随其后站起身,自然地牵起她的左手,带着她往前走。

“以后我做你的手电筒。”简令说。

罗一慕心口一窒。

简令对罗一慕说过很多甜言蜜语,她是说情话的高手,那些腻死人的情话已经融进她的血液里,不用思索张口就来,打动罗一慕的却甚少。罗一慕已经三十五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好话谁都愿意听,简令那些张口就来的情话对罗一慕的作用不是没有,可微乎其微,除了偶尔的一两次心动,其余时候都只当做耳旁风,听过就算了。

这一次,简令没有故意说些油腻腻的情话,她只是看着黑暗中罗一慕摸索前行的背影那么孤独,鼻头一酸,冲动之下就牵起了她的手,说要当她的手电筒,直愣愣又可笑的比喻,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却让罗一慕的心前所未有的悸动。

罗一慕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她远离别人,于是别人也就远离她,平生只得一个好友,大部分时间都是孤身一人,从未有一个人像简令这般在黑暗里牵她的手,说要当她的手电筒,让她的黑夜不那么孤独。

她太冷硬,三十五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她,她也从未觉得孤单是什么坏事,只有简令不怕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仍不放弃,硬生生闯进她的世界里,从此让孤独变得如此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