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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夏继成已经和沈青禾坐在了垂柳依依的湖边长凳上。

沈青禾:“已经查清楚了,丽园跑狗场对面,有一家大昌客栈,最近几天确实在刷油漆。”

夏继成:“那就没错了。杨奎曾经把户籍底卡带给叛徒指认,带回来的时候卡上蹭了油漆。应该就是这家客栈了。”

“地方确定了就好办。老董已经拿到了有叛变嫌疑的人员照片,一共三个人。我马上通知行动队的同志去甄别。”

“客栈里应该有便衣,小心一点。”

“知道了,行动由他们执行。事情办妥了我就离开。”沈青禾看起来心情不错,“还以为得等几天,没想到这么快。你怎么找到油漆这个线索的?”

“是顾耀东碰巧提醒了我。”

沈青禾有些意外,转而不屑:“小人,就算是,那他也是无心的!”

大昌客栈门口是一条不算很繁华的马路。一名警委行动队队员从客栈出来,朝马路对面的茶楼走去。此时沈青禾和另两名队员已经等在包间里。这天天气很清爽,沈青禾穿着旗袍,外面还套了一件小开衫。桌上放着泡好的茶,还有两件油漆工的衣服。

很快那名队员就到了。他匆匆进来,反锁了门,然后快速汇报刚刚侦察到的情况。

“已经确认了。他们藏在客栈的人叫石立由,叛变之前是情报组的发报员。”

沈青禾拿出三张照片,拎出其中石立由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对方看了片刻:“对,就是他。”

沈青禾在烟灰缸里烧掉三张照片。另外两名队员迅速套上油漆工的衣服。

一名队员问道:“哪个房间?”

“三楼靠走廊最里面的14号房,对面房间里是两名便衣。行动的时候得先把他们支出去。”

“知道了。”

沈青禾:“我在一楼,如果有意外情况,马上通知你们。”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客栈一楼大堂里坐了不少食客。沈青禾坐在一个方便观察情况的位置,悠闲地吃着荠菜馄饨。客栈里依然有很浓的油漆味,楼梯口还立着“油漆未干”的牌子。她已经提前打听过,那两名油漆工今天休假。所以他们的同志会告诉客栈老板,漆匠铺想趁这几日天气晴好尽早完工,增派了他们二人来加班加点干活。

两名地下党乔装的油漆工已经到了石立由房间门口,他们先敲开了对门便衣所在的房间。

“先生,打扰了,我们来给窗户补刷油漆。”

屋里一共两名便衣,一人半躺在床上看杂志,开门的便衣上下打量着他们:“这会儿?”

“很快就完工,味道重,怕熏着您,要不您上外面透透气?”

那名便衣转头问同伴:“下去抽根烟吧?”

另一个人懒洋洋地放下杂志,从床上起来:“动作快点!”

两名便衣离开了房间。确认对方已经下楼后,二人迅速反锁房门,从油漆桶底部抽出枪支和绳索。

沈青禾吃着馄饨,看着两名便衣警察出了客栈。街上很安静,两人在客栈外抽着烟,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就在一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停下,杨奎下了车。

两名便衣看见他,赶紧扔掉烟头。

杨奎走过来,不满地压低声音:“不是交代了至少留一个人守着吗?怎么都出来了?”

“屋里有工人刷漆,我们就下来抽根烟。”

杨奎狐疑地望向楼上,示意二人跟他进去。经过一楼大堂时,他扫了一眼,食客们聊天的、吃饭的,热闹而随意,并没有谁在意他。

三楼倒是安静。两名“油漆工”轻声开门,站到石立由房间门口。其中一人将枪藏在身后,示意另一人敲门。

杨奎带着人匆匆上楼,越走越快,两名便衣一路小跑跟着。前面右转就快到了。杨奎暗暗抽出了手枪,猛地一转弯,只是一条安静的走廊,走廊尽头放着一个“油漆未干”的牌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杨奎去了石立由的房间,一切正常。他又敲响了对门的房间。很快,一名“油漆工”开了门,屋里还有一名“油漆工”正在刷窗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也不见任何异常。

“先生,这么快就回来啦?我们才刚刷了一小半。”

杨奎晃了晃证件:“警察。身份证带了吗?”

两名“油漆工”应声递上证件。一个“张明文”,一个“张明武”,职业一栏都写着“油漆工”。

杨奎打量他们:“张明文,张明武,哥俩?”

“啊。”

“文武双全哪。”杨奎又盯着二人看了几眼,这才把证件还了过去,“动作快点,刷完了赶紧走。”

油漆味道很刺鼻,杨奎捂住鼻子退了出去。

石立由和杨奎在屋里关着门说话,两名便衣被安排等在门口,无聊至极。其中一人拿出香烟想来一根,发现空了,悻悻地将盒子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随意一脚踢给同伴,一来一回,二人就这样在走廊上踢起“球”来。

又是一脚,“球”蹦跳着滚向走廊尽头。那里放了块“油漆未干”的牌子,走廊到此为止。往右转,有一扇通往客栈外部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门上了锁,所以这相当于一条死路。但是在走廊尽头和右边的安全门之间,有一处仅能一人容身的死角。沈青禾就一动不动地躲在那里。刚刚如果不是她及时中断两名同志的行动,他们就和杨奎撞上了。但是她自己也因为来不及撤退被堵在了这里。

眼看“球”越滚越近,沈青禾下意识地挺直背,又往后靠了一些。

忽然,一只脚伸出来拦住了“球”。

“技术不错吧?”那名犹如在足球场上成功停球的便衣得意地问同伴。两人继续你来我往。

又是一个长传,这一次那名便衣没能停住“球”,纸团从他脚边蹿过,直奔走廊尽头,最后停在了沈青禾脚边。她静静地从坤包里摸出手枪。那名便衣一边埋怨同伴踢的角度太刁钻,一边嘟嘟囔囔地朝沈青禾藏身的地方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青禾静静站在逼仄的死角,旗袍已经汗湿贴上了后背。

“吱呀——”悠长的开门声响起,是杨奎从石立由房间出来了。

两名便衣赶紧迎过去。

杨奎看了看周围:“在干什么呢?”

一名便衣赔着笑:“没烟了,踢着盒子玩玩儿。”

杨奎瞥了一眼躺在走廊尽头的纸团:“这两天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您放心。”

“嗯。吃饭了吗?”

“还没。”

“走吧,一块儿吃点。”杨奎和两名便衣离开。

走廊里恢复了平静。两名“油漆工”拎着工具出来,轻轻敲响叛徒的房门。

很快,门开了,石立由一个人站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