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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么说,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配合调查了。”

“还望理解。”说罢,夏继成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齐升平当然理解了,不仅理解,还一扫刚才的无奈,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哎?方秘书,听说食堂最近多了道荠菜团子,味道还不错?”

“倒是比较爽口。”

“走,尝尝去。”

齐升平春风得意地朝食堂走去,方秘书赶紧跟上,献媚地说:“就是菜多肉少,太素了。”

“那就让他们今天中午多加肉,我来解决经费。亏待谁,也不能亏待我们的警员啊。”

宪兵押着钟百鸣到了一辆吉普车外。夏继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摘下皮手套,示意两边的宪兵让开。宪兵识相地背过了身子。不等钟百鸣反应过来,夏继成直接给了他一拳。

钟百鸣摸着被打出血的下巴:“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挑这个时候公报私仇,不够磊落吧?”

“这一拳,是为了我那件被扯掉扣子的睡衣。”

说完,夏继成又给了他一拳。

钟百鸣好半天才缓过来,吐了口唾沫:“这一拳呢?”

夏继成不慌不忙戴上手套:“这一拳才是看你不顺眼。押他去警备司令部。”

夏继成跳上吉普车,扬长而去。

那间废弃的工厂大门紧闭,警员有的喝酒,有的打牌,地上到处是空酒瓶和香烟头,一片狼藉。其中一人听见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过去猛地朝杂物堆里一抓,拎起来一只耗子。

一名警员讪笑道:“要不送给里面那位小姐玩玩?”

“怎么玩儿?”

“扔衣服里,领口袖口一扎。她禁得住鞭子、老虎凳,不一定禁得住耗子一口一口啃啊。”

另几人哼哼唧唧讪笑起来。

沈青禾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肮脏而阴暗。她遍体鳞伤地靠墙坐着。两名警员拎着耗子进来,上前就拉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什么都不肯招吗?骨头硬没关系,看你细皮嫩肉,正好喂耗子!”

“离我远点!”沈青禾拼命挣扎着。

一名警员刚拉开沈青禾的领口,就被狠狠踢了一脚,痛得一声大叫,手上的耗子也一溜烟跑了。沈青禾起身要往外跑,被对方一把揪住头发拽倒在地,又被他在头部踩了一脚,一时间天晕地旋,她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那人转身从同伴身上抽了把小刀,按着沈青禾就开始割她的头发:“真当自己是天仙碰不得了!我让你出了门也见不得人!”

剩下的警员还在外面玩牌,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几人警惕起来,摸出手枪。其中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贴在门上听着。就在这时,工厂大门被猛然撞开,两辆货车一跃而入,直接撞飞了两名贴在门口偷听的警员。另外几人举着手枪,吓呆了。

一名警员慌慌张张地从房间跑出来,大喊着:“外面怎么……”

“啪”的一声,他被一枪击毙了。

顾耀东举着手枪,沿着昏暗的走廊一直走到关押沈青禾的房间,他粗暴地一把拎起将沈青禾按在地上的警员,一枪托打得他眼冒金星。对方踉跄着猛扑过来,又被顾耀东一脚踹飞。他快步过去一把拎起对方衣领,一拳一拳清清楚楚地打在他脸上,直到他血肉模糊,成了一摊令人恶心的烂肉,再也醒不过来。

恍恍惚惚中,沈青禾看见了走廊里中枪的警员,看见了外面被撞飞的警员,在牌桌上被击毙的警员,看见了老董,看见了货车,看见了警委行动队的很多人。远处大门外的阳光左右晃动着,越来越亮,离光明也越来越近。

顾耀东背着沈青禾走出了工厂大门。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警委两辆货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开阔的郊外路上。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生机盎然。顾耀东开着车,沈青禾裹着他的外套靠在副驾驶座上,风一阵阵吹着她参差不齐的短发。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顾耀东左手开车,右手紧紧握住了沈青禾的手。阳光照在车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平静。

车停在了树林口,老董和几名警委队员守在周围。这是警委的撤离通道,从这片树林穿出去,对顾耀东和沈青禾来说就是未知的世界了。

沉默很久,顾耀东从驾驶座下拿出沈青禾平时藏在床底的小箱子和钥匙,交给了她:“赵志勇来搜查之前,我把这个藏起来了。我知道里面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更长的沉默后,他终于从胸口内兜里摸出了那本证件,“这是你的新证件。以后,你就不叫沈青禾了。”

“家里如果问起来……”沈青禾红着眼睛哽咽了,“就说我出远门做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在户籍科做了这么多证件,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本是给你的,更没想过会是我亲手送你离开。”

顾耀东死死地捏着证件,仿佛这一松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沈青禾紧紧抱住了他。

“保重。”

“保重。”

沈青禾走到老董的车旁,蓦然看见在很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她怔了片刻,明白了什么。沈青禾站直了身子,朝那辆黑色轿车敬了一个军礼。

夏继成坐在轿车里望着她,百感交集地笑了。

货车载着沈青禾,终于消失在树林深处。

耀东父母坐在天井里,心情愉快地给一条腌腊猪肉抹盐。顾耀东走到门口,听到父母兴高采烈地聊天,停下了脚步。

顾邦才:“三阳南货店的咸肉,我好不容易托关系弄到一根,花了大价钱的!”

耀东母亲:“看着是不错,油光水滑的。收拾好了就晒到楼顶去。”

顾邦才:“楼顶怎么敢放心呀?就晒天井里,我天天看着,免得被耗子啃了你又要哭天喊地。等耀东和青禾办婚事的时候,这是要拿出来撑场子的宝贝。”

赵志勇从外面回来,见顾耀东默默地站在家门口,他也停下了脚步。

耀东父母仍旧在叽叽喳喳憧憬着未来。

“这两个孩子好得来蜜里调油,我看也该给他们张罗婚事了。”

“新房就用耀东那间屋,把小床换成双人床。”

“墙一定要再粉刷一遍,这个钱不能省的。”

顾耀东转身离开了。赵志勇默默地望着他离开,什么也没说。

那间广玉兰树下的小饭馆生意越发萧条了。桌椅凳子都堆在了墙角。屋里只放了一张桌子。夏继成和顾耀东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一锅清粥,一碟咸菜。

钟百鸣被关进宪兵队了,但是关不了太久。后天就是约定的发报时间,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夏继成决定将手摇式发报机换成大功率发报机,保证信号强度,唯一的问题是容易被监测定位。最后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办法——移动发报。警局的电子侦察车上有电力设备,正好满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