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状若无意拨了一下被风吹开的刘海,往身后投去隐秘又不显眼的一瞥。

说起来,这是我见过的,除我之外, 第三个留着渐变发色的大正人了吧?难道就没有人会奇怪我们的发色不正常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真的好奇很久了!

大正的话,齐木楠雄还没出生,那他也不可能脑住地球人,让大家相信有不同发色的人很正常吧?

这一次,我回头看过去的动作就做的不是那么隐晦了。

百合子见了,顺着我的眼神看向那边身披蝴蝶羽织的少女:“那位小姐是您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不过感觉是……”我刚想说鬼杀队,可又怕刺激到已经失忆的小桃,“您知道的,就是……”

眼尖的百合子看到了蝴蝶忍羽织边缘翘起的突出,瞬间意会:“原来如此!”

小桃被我们之间的哑谜搞得有点一头雾水,“诶诶”地连问了好几句,只可惜我们唯二知情人是绝对不会向她透露的。

那样的回忆,还不如别想起来了。

蝴蝶忍显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忙着她架着一个看起来受伤了的鬼杀剑士走出医院。

那孩子表情看起来非常难过,左手半边小臂已经被截取了,裹着白色的纱布。他一边流泪,断断续续的哭腔传入我的耳中:“……可恶!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去坐人力车……!”

那么,照这个架势,车夫鬼死了?

我现在不自觉地会从鬼的角度来思考,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开黑车这么多年,今个儿胆子大非要去霍霍鬼杀队,死了也是活该。

这可惜这孩子,可能再也没法使剑了。

但是往好处想,他若是就此退役的话,就不会死在无限城决战了,毕竟就他这水准,打个车夫鬼都这么艰难,稍微厉害一点的,怕是要送了命了。

“……待会儿会有车来接你,回藤之家养好伤以后,再回总部报道吧。”

蝴蝶忍显然对这类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虽然情绪上有些低落,但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她轻轻拍拍那个队员的肩膀:“总之,你回去安心养伤,之后的事情再说哦。”

鬼杀队队员心神恍惚地点点头。

蝴蝶忍扶着队员从百合子家的车头前路过,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十二鬼月。

现在是距离主线的两年前,照这么看来,香奈惠姐姐已经死了……

不行,得赶紧找个机会,把《蝴蝶》写了。

这童教主真的坏透了!

“对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呢?”百合子瞧了一眼小桃,示意她进车里,不要去听我与她后面的对话。小桃点点头,没有多问,很乖巧地拎着食盒钻进车里,对司机吩咐了几句话。

司机轻放离合,车体便向前面滑动了一点距离,正好让他们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有时间的话,我想拜托您再为我丈夫造一次梦境。”

“您放心,报酬的方面好商量。”

像是生怕我拒绝一样,百合子赶紧加上了这一条内容。

我有点意外,她想让我编织美梦?可是百合子应该是想杀掉斯波纯一的才对啊?

她的声音渐渐放低了,几乎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我想要您,为他,编织一个噩梦。”

我微微睁大双眸,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她只是说了一句平淡的家常话,而不是和我探讨如何杀掉一个人:“什么时候?除了白天之外,我都可以。”

“那就明天,明天晚上八点,就在这医院门口。”百合子看起来很平静,眼里也没有一丝惊慌:“您不会愤怒吧?我这样的伪善之人,居然还想……”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因为我很清楚她是怎么经历这一切的:“未经他人苦,无权评人痛。”

和百合子告别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问出来:“您只是想让他痛苦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他在睡梦中死去。”

百合子看向我,不害怕,也不问我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她笑出声:“是吗?”

“毕竟我不想您的双手沾上不该沾染的东西。”

而我就不一样了,即使是杀人,我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再者,斯波纯一本就活不了几天,就算是死了,对我来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省的他发战争财,去祸害祖国同胞。

百合子看向远处,从声腔里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在被泪水浸泡的深谷里飘荡的一叶小船:“不,这样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做。至于那个噩梦……”

“我只是希望,他体会到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绝望罢了。”

我的声音也是同样的清浅:“那么,如您所愿。”

——

拜别了百合子以后,我又一次前往了吉原。

还是与上次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没人打扰,我可以一次性看个够了。

原本被江户漆黑夜晚笼罩的吉原,现在有了电灯的助力,已经与现代的街道没什么两样了。杂乱的三味线乐声从路两边的游女屋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客人与游女的调笑声,纷至沓来,无穷无尽。

我眨了眨被亮光映照地有些干涩的眼睛,下意识往地上看去,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就看到了路上如同被撒上了淡淡荧光的一串脚印。

这是……?

我顺着眼前的脚印一路望过去,那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倒像是爬行动物留下的印迹,在夜空中飘散着微弱的荧光。

忘了说了,实际上鬼与普通人类的视角是不一样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回顾一下第 27 章,我用双手捂住久川悠希的眼睛,给他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我的视角。

幸好我胆子大的一批,什么咒怨,什么怪谈新耳袋啦,午夜凶铃啦,鬼入侵,等等灵异影视都是伴我入眠的好片子,看的时候眼都不带眨一下,还能淡定地吸AD钙奶,或者是嗦螺蛳粉。

此时见到这种场面,我甚至还有空分析是从哪里来的。

我沿着脚印一路走去。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能地觉得这和之前屋女鬼用自己的体液画的壁画不太一样,可能不是同源诞生的东西。

这一走,我就偏离了繁华的大街,拐入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路。

侧耳细听,隐约还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

那脚步越发密集,向前无限延伸。终于,直到到一家喧闹不堪、连围栏都没有的游女屋前,停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清亮的童声从我身后传来,莫名得还有几分熟悉。

我回头看去,发现正是之前那个在京极屋门口撞到了我的小女孩。

她手里拿着半块用油纸包住的饼,黑白分明的眼睛挂在脸上,显得更大了,此刻正用一种麻木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