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洛云婧捂着心口, 不可置信地往下倒。

江明鹊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她很早就收到了刑堂弟子的通风报信,在旁边看完了这一切。

她就说她与玄非无缘无故,玄非又怎么会突然对她下死手。

原来还有洛云婧这一层原因在。

凌逸之似是察觉到她, 直直朝她看来。

江明鹊也没有躲避,朝着洛云婧走去。

凌逸之没想到是江明鹊, 愣了愣。

洛云婧倒下后,她身上的血浸湿了玉佩。

她还留着一口气, 嘴里吐出了血,含糊不清道:“救救我, 救救我……”

洛云婧手在空中挥舞,似要抓住江明鹊, 她的血混着泥土发出腥臭味。

江明鹊蹲在她身边, 轻轻一笑:“你罪有应得。”

洛云婧死死地睁大眼, 不甘心地逝去最后一丝生机。

江明鹊一顿, 没有在她身上发现灵魂。

这具身体就像是金蝉脱完了的壳。

可“金蝉”去了哪?

江明鹊灵力运起玉佩,锁进她的仙府中, 焚烧了洛云婧的尸体, 转身欲走。

凌逸之喊住了江明鹊。

“明鹊,对不起。”

他说出这句话后明显轻松了不少,也不管江明鹊想不想听,他吐出了自己前世一直被洛云婧左右思想, 因她成魔而觉醒,最终无力挽回的事情。

凌逸之:“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江明鹊没有讲话, 只是静静看着凌逸之,像是在分辨他话的真假。

“我想问,如果没有这些事, 你会喜欢我吗?”

“你指哪种?”

“想做道侣的那种。”

江明鹊想了想。

“不会。”

前世她确实对凌逸之求而不得,有过少女的幻想,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候,不过她那时候是被他身上的标签所吸引,是一种慕强心理,绝不会是想和他成为道侣。

今生他没有被洛云婧影响,摒弃前世的印象,江明鹊也对他喜欢不起来。

他是说话做事从不考虑别人的处境,自以为是的对人家好,实则给对方带来灾难的人。

普通人这样没有多大影响,可他身为天剑宗少宗主,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会造成什么影响可想而知。

说白了,他就是和喻舟回一样的人。

凌逸之脸上有着遗憾和释然。

“心愿已了,我走了。”

江明鹊:“后会无期。”

凌逸之点头,驾起剑飞远。

清风撩起她的衣袍,暖意堆砌在她的脸上。

江明鹊转了个方向,张开怀抱:“师傅。”

被抱住的迟清禅敲了下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明鹊没说她感受到自己的火焰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

迟清禅见江明鹊好奇兴奋的样子,配合地摆出了一张严肃的脸:“是,你以后不许和陌生男修说这么久。”

江明鹊摸着他带着笑意的眼,恼羞成怒地咬了下他胸膛:“不许笑!”

迟清禅吸气拎开了挠人的小奶猫:“回家吧,你师兄师姐回来了。”

江明鹊回到了东门。

到了自己的地盘,她放松了些,在银珠花下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三师姐和四师兄。

三师姐自离山后便一直在找那吃人的魔厨,江明鹊眼中带上惊喜。

“师姐,此行如何?”

玉素檀道了一声佛号:“功德圆满了,恭喜小师妹证得金丹。”

楼庭逸身后负剑,长身鹤立,气势惊人。

他眉头一挑,对江明鹊点头:“修为没落下,还算勤奋。”

江明鹊笑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捧糖,递给楼庭逸:“恭喜四师兄踏入元婴。”

“这么大了还吃糖,不像话。”楼庭逸一边训斥一边接过塞自己口袋里。

江明鹊迅速剥开一个糖果塞进了迟清禅嘴里。

迟清禅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

楼庭逸接受到这个视线,立马住了嘴。

他不是怕师父,而是,他在迟清禅感觉到,有一种面对天的感觉。

与之前浓厚沉重的气息不同,他现在似是天边抓不住的云朵。

“师父,你要突破了?”他脱口而出。

道君突破,可是飞升啊!

修真界几千年都没出个飞升的了!

楼庭逸神色激动,玉素檀破妄眼开了又闭。

她现在都不能直视他了,迟清禅亮瞎了她的眼。

江明鹊脸色微变。

迟清禅换了个姿势摊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没有的事。”

玉素檀瞧出了两人间有点不对劲,又不敢明说,只得将疑问按捺在心底。

楼庭逸蹙眉,不知道他是在撒谎还是什么。

江明鹊主动移开了话题:“此次唤师姐师兄回来,是有事相求。”

东门有迟清禅看着,这段时间都没出乱子,可这不代表乘秋宗就是安全的。

现在乘秋宗的局势像紧绷的弦,大家虽然抓住了玄非的尾巴,但三门也没有人能奈他何。

不到玄非真大面积搞事的时候,大家都不想做讨伐玄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玄非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江明鹊也是。

她预备在玄非和周长老他们战斗的时候做一个围拢,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不过她不太相信那群窝在自己地里长霉的长老们,为了让他们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所以只能委托师姐和师兄了。

江明鹊在目送三师姐和四师兄离开后,背对着迟清禅,没有理他。

迟清禅笑着:“你信了?”

江明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平静地语气道:“师傅,我去修炼了。”

江明鹊离开了。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金丹期要跨两个大阶段去和他平起平坐,还要赶在他飞升前达到,终究还是勉强了。

她怕自己到时候难看,也应该拿的起放得下,不耽误别人的前程。

迟清禅拿着书看了会,没成想内容没看进去,反倒见字里行间流露出了两个大字。

抛弃。

他后知后觉道:“她是不是准备始乱终弃了?”

涵养很好的迟清禅暗下眼,他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黑。

江明鹊发现自己越走越偏僻,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正在她想着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东门的法阵中时,转头就见了一眼灵泉,以及正对着她,向着灵泉走的迟清禅。

走一步,掉件东西。

江明鹊懂了。

迟清禅版鬼打墙。

迟清禅解放自己浸在灵泉里,玉雕般的手臂撑在石头上,浸湿的乌发紧贴在他的脸上。

白雾遮不住他劲痩的人鱼线,反倒添上几分禁欲感。

他隔着云雾朝她勾勾手。

“明鹊,过来。”

带着潮气地亲昵称呼让江明鹊脑子里的弦绷紧了。

“你不能总这样。”

迟清禅眉目失落,有一股颓丧劲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