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陈琅 画像在东宫

陈珩一回到恒亲王府,没一会儿就有奴才们送来姜汤。

“殿下,这是大小姐回来亲自给您熬的。”

他低下头,看着红漆托盘上姜汤装在青花瓷碗中,用手一试,七分烫,不冷不热,正是刚入口的温度。

嬷嬷们见他拿起,面上含着笑意,一个劲儿地夸:“大小姐回来立马就去小厨房给殿下去熬去的,在殿下的事情上,小姐一向是亲力亲为,不说别的就说小姐对殿下的一份心意,这也是……”

青花瓷碗忽然被捏碎,姜汤从托盘中溢了出来,流了一地。

嬷嬷余下来的话仿若是被堵住了,张大了嘴巴顿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破裂的瓷片在托盘中上下晃动着,声音都在颤抖。

“殿……殿下……”

嬷嬷猛然砸在地上,吓得后牙槽咬得咔咔作响。

头顶一道冰冷的声音砸了过来,毫无感情没有温度:“滚!”

托盘掉吓得掉在地上,碎瓷片砸了一地,嬷嬷手忙脚乱地捡起来,也顾不上手心被划出的血痕了,哆嗦着赶紧跑出了门口。

出了书房的门,嬷嬷一路往秋和院跑去。

洛长安正在屋子里绣花,瞧见人进来了,赶紧抬起头,问:“珩哥哥可喝了?”嬷嬷慌张地跑了进来,袖口都被姜汤浸得湿透。

两只手都被碎片划出了血,她却是顾不上擦拭。

“小……小姐。”嬷嬷的声音还带着颤,瞧见她这副模样,洛长安面上的笑意僵硬了下来:“怎么,珩哥哥没喝?”

“殿下发了大火。”

嬷嬷跪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平静,可开口的话却还是结结巴巴的,带着恐惧:“殿下捏碎了碗,姜汤一口没喝,洒了一地……”

“还……”咽了咽口水,嬷嬷才继续道:“还……还让我滚……”

一瞬间,洛长安那张脸上白得像张纸,嘴里喃喃了一句:“怎么……怎么会……”她双手无意间拽紧了,指腹被针戳得一痛。

这才猛然之间抬起头。

针戳进肉中溢出一滴血,再抬头庄牧不知何时已经在了门口。

“小姐,殿下让您过去。”

今日这场雨一直下着,到了晚上便是越发大了些,书房里面只点了两盏烛火,微微有些昏沉。

洛长安的轮椅靠在窗棂前,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前面。

烛火晃荡的书案后,从她一直进来开始,恒亲王便是在处理着公务,低着头没朝自己看上一眼,也没跟自己说过半句话。

外面雨下得越发大了,滴滴答答的声响敲打着窗户。

洛长安在这坐了一下午,手脚都是冰冷的。她身子一向不好,向来畏寒,还没到冬天只是深秋,手心就凉得没有温度。

珩哥哥这是故意的,从进来开始,晾了她几个时辰,洛长安怎么不明白?

低着头,手心脚心再凉,也远远没有心中这番凉过。

洛长安没忍住,低着头开始掉眼泪,她哭得声音并不大,只眼泪啪啪地往下掉。但屋子里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时候丁点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地明显。

恒亲王翻着皱折的手一顿,锋利的一双眉眼直接就看了过去:“你还好意思哭!”

洛长安一脸泪水地抬起头,眼神里面都是无辜:“我做错了什么,珩哥哥要这样罚我。”她仰起头,眼神里面全然都是不解。

“你今日跟着我去茶楼做什么?”

兵书摔在桌面上,恒亲王面无表情:“你敢说你这是巧合?”洛长安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僵硬住,她仰着头,面上的神情自然逃脱不掉。

陈珩冷笑了一声,目光里面全是冰冷。

洛长安直接就吓在了原地,珩哥哥哥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表情看过自己。洛长安眼圈一阵通红的,放在扶手上的手都在发颤。

“珩哥哥,我是你的仇人吗?”

那样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

若她刚刚是泪朦胧,如今就是眼泪啪啪地往下砸,哭得一张脸上都是泪。

里面写满的都是委屈,她又怕又惧,却又没这个胆子敢去承认:“我都解释了,我跟忠勇侯家的小姐约好了,她偏要去看状元郎,这才临时将我给抛下了。”

“我……”一边哭,一边哽咽着抽泣,洛长安的眼睛里都是泪,却错过了对面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珩哥哥为何要这样对我。”

往日里她只需一哭,再大的事他也不会舍得责罚自己了,洛长安的语气里满是紧张,仰起下巴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去看向对面。

他斜躺在椅子上,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只有陌生。

“珩哥哥?”

不死心,洛长安又问了一句,但是她再走上前,这回却是连眼神都看不见了。

“出去吧。”

恒亲王挥了挥手,那架势像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出去,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对话除了出去,还是让她出去。

洛长安咬着唇,推着轮椅往外走,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问:“恒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再回西北?”恒哥哥自从来了京都之后人就变了,她一点也不喜欢京都的日子。

她推着轮椅在门口等着,目光里面满是期待。

陈珩仰头看着门口,外面下着小雨,月色被掩盖在了乌云之下,坐在轮椅下的人红着一双眼睛,目光满是忐忑。

“日后再说。”

他低下头,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桌面:“出去吧。”

洛长安失落地垂下脑袋,晚风夹带着雨吹打过来,仿佛浑身都湿透了。她推着轮椅往外走,只觉得这晚的风可真冷。

比西北的大雪都要冷得多。

洛长安推着轮椅出去,等出了书房的门才被嬷嬷们一把拥住:“小姐。”雨下得大,嬷嬷们给她撑着伞,一边道:

“马厩的小厮被撵出了王府。”

轮椅在青石板上瞬间停下,滴滴答答的雨水砸在地上。洛长安推着轮椅,面上煞白:“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难怪他对自己越来越不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买通了小厮,也知道自己一直跟踪他?那他却是什么都没说?

洛长安惨白着唇,推着轮椅想往回走去:“我…… 我去跟珩哥哥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跟着他的。”

洛长安的面上白的吓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手心发冷。

刚才她说的那些,在珩哥哥耳中听着,只怕是当个笑话。

“小姐。”嬷嬷推着她往里面走:“殿下都让您回来了,您再回去不是再惹殿下生气吗?”洛长安面上惨白,却只能点了点头。

她并不想惹他生气,她跟着他去外面是因为他这些天神色不对,她实在是关心。